“你們先出去吧。”顏慧冉吩咐了句,然後開始給秦儼診脈。
從脈象上看,他倒也沒什麼大問題,脈搏跳動得還算有力,並不像得了什麼重病的樣子。
因此顏慧冉因此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看秦儼臉色發白,眼下烏青,頗爲憔悴,確定他只是勞累過度導致昏倒,將養幾天就會恢復,並無大礙。
給秦儼蓋好被子,起身寫了張藥方,吩咐小廝去藥房抓藥,熬好後送過來。
還沒等藥熬好,秦儼就悠悠醒轉了。
“娘子……你怎麼在這兒?”
顏慧冉握住他的手,莞爾道:“你都昏倒了,我當然得在這兒陪着你了。”
“昏倒?”秦儼一臉茫然,撐着牀板坐起身,四下看了看,“我什麼時候回的臥房?”
“你本來在書房,是小廝發現你昏迷,將你擡回來的。”顏慧冉解釋着,把他按回去躺着,“別亂動,你現在需要休息。”
秦儼皺眉,面露憂色:“可是我還有公務沒處理完,必須去做完了才能安心休息……”
“什麼公務這麼急,比你自己的命還重要麼?”顏慧冉真是又急又氣,胸懷天下,憐憫蒼生是很好,但也不能爲了處理天下大事,連自己都不顧吧?
秦儼看她似乎有些生氣,訕訕地躺好,沒敢再堅持。
“好吧,那就明天再說。”
顏慧冉看他一臉委屈的模樣,又覺得好笑。
“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不過你本就因爲勞累太過才病倒的,一定得好好養着纔行,公務固然要處理,但也得等身體好了再說啊,身體要是垮了,什麼都枉然。”
“難得你還會跟我說這麼些話。”秦儼拉了拉身上的被褥,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還帶着些許委屈。
顏慧冉不解地看過去,挑眉道:“這是什麼話?我之前難道沒關心過你嗎?”
“之前有過,但最近就沒了。”秦儼說着,便悠悠地嘆出一口氣。
“自從兩個孩子出生後,只要是在家裏,你的全部心思便都在他們身上,我啊,就算是費盡心機搏關注,你也不會多看一眼。”
這話聽起來,越發酸溜溜了。
顏慧冉想到之前秦儼的所作所爲,逐漸回過味兒來,原來這陣子他在自己面前長吁短嘆的,是爲了博取她的關注?
這人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我這陣子確實對兩個孩子上心很多,導致忽視你了,但那也是因爲他們還小,需要更多的照顧啊,你身爲父親,難道還跟自己的孩子喫醋不成啊?”
秦儼又開始唉聲嘆氣:“我同樣很關心兩個孩子,但也不會因此就冷落了你啊,說到底,你還是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又或者說,你把孩子們看得比我重得多。”
“這……”顏慧冉一時無話反駁,她心裏是把孩子和夫君看得同樣重的,但最近的行爲確實不是這麼體現的。
“你說得對,是我冷落你了,我反省,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
“早知道有了孩子以後你會變成這樣,還不如不生,省得你受這麼多苦,我受這麼多委屈。”
顏慧冉無奈,這人今天是怎麼了?說話帶着幽怨,跟個怨婦似的,哪裏還有平日的攝政王形象?
“我不會的,以後我關心孩子,同時也關心你,好不好?”
“真的?”秦儼揚眉問道。
顏慧冉用力點頭:“真的。”
秦儼這才微微勾起脣角,露出一絲笑來。
小廝熬好了藥送進來,顏慧冉接了,扶着秦儼坐起,遞給他喝。
“我一個病人還要自己喝藥啊?”
“你只是勞累過度,昏迷了一下,又不是斷手斷腳,怎麼就不能自己喝藥了?”顏慧冉已經看出苗頭來了,這傢伙是在向她撒嬌。
“手沒力氣,端不穩碗,要是撒了,豈不浪費?”秦儼委委屈屈地看着她道。
顏慧冉就看不得他這委屈的模樣,一下就心軟了。
“張嘴。”
秦儼心下大喜,十分配合,一口接一口地把藥盡數喝完。
“還有最後一口。”顏慧冉舉着瓷勺送到他嘴邊。
秦儼沒多想,便張開嘴巴,將這最後一口也喫進嘴裏。
結果……
“好苦啊!”
原來是顏慧冉故意舀了一勺藥渣餵給他。
苦味充斥着口腔,連帶喉嚨都苦了,秦儼險些給苦出淚來。
“你怎麼這樣害我?”
“誰讓你裝可憐?”顏慧冉甚至懷疑,連昏倒都是他裝的,哪有剛昏迷醒來的人,這麼有精神,說話中氣這麼足的?
秦儼心下一陣發虛,他確實是裝的,不過,雖說還不至於累得昏迷,但這段時間他忙個不停,沒怎麼休息,也確實是很累,身體出了點問題。
是需要休息一下了。
“我怎麼裝了?每天從早忙到晚,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最重要的是,也沒人關心,死了也沒人在乎,難道還不夠可憐?”
又來了。
顏慧冉算是看透這個人了,他根本就是個裝可憐博同情的高手。
可偏偏她清楚這一點,還是容易心軟,不忍心丟下他不管。
“好了好了,你確實可憐,快躺回去吧,今晚上休息好,明天才有精力做事,早點睡。”
秦儼拉住她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她問:“那你呢?”
“我當然是回去了。”顏慧冉一本正經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等你睡着了再走。”
“那你還是現在就走吧,不用管我。”秦儼說完,直接背過身去,不看她了。
顏慧冉覺得好氣又好笑,這人還真是像極了孩子。
“看你這麼可憐,我就……還是留下來陪你吧。”
聽聞此言,秦儼立即轉回身,往裏挪了挪,拍拍牀板道:“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