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轉而一想,事實上,當秦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便將再也不是父子,而只是君臣。
攝政王就攝政王吧,橫豎也沒什麼區別,至少今後有他這個攝政王在盯着,朝中的大臣也有所顧忌,不敢欺幼主年紀小,疏忽怠慢。
“那就依諸位大人的意思吧。”
一個月後,秦明改名爲葉明,以前朝太子的遺子身份,登基爲帝。
第二日,聖旨下來,封秦儼爲攝政王,依舊領丞相位,輔佐新君,總理國事。
由於葉明年紀還小,剛到一個新地方,短時間內尚不能適應,晚上還因做噩夢驚醒過來,哭得不肯睡,秦儼到底是放心不下,不忍就這麼將他丟在皇宮,只得暫時在宮裏住下,一律公務也在宮中處理,等時間過去久一點,他習慣了,再搬出去。
如此一來,秦儼回府的時間就更少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顏慧冉的肚子越發隆腫,行動也開始不便,最近還出現了嗜睡的情況,每天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睡夢中度過,可到了晚上,孩子卻鬧騰起來,時不時地踢她一腳,鬧的她睡不了。
顏慧冉還開玩笑說,懷疑這小傢伙生下來後會是個夜貓子。
宋亦書便勸慰她,言每個人情況都不同,有的人懷孕到了後期睡眠越來越少,孩子白天晚上都折騰,有的人則安靜得很,什麼也感覺不到,都是正常的。
“你怎麼知道?又沒生過孩子。”顏慧冉便打趣她。
“我沒生過,還沒聽說過嗎?府裏的那些生過孩子的廚娘們都是這麼說的。”宋亦書反駁她道。
其實,顏慧冉自己是個大夫,當然知道什麼樣的情況屬於正常,只是頭一回生孩子,秦儼又不在身邊,難免有點緊張。
這天傍晚,顏慧冉用過晚膳後,就一個人靠在軟榻上打瞌睡。
因爲天熱了,屋裏有些悶熱,便讓人打開窗戶通風,在微微的涼風中躺着,倒是舒服,不知是不是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嘴角微微勾起,無聲地在笑。
秦儼進屋後,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緩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心頭生出幾分愧疚。
娘子懷着孩子,每天都這麼辛苦,而自己這個做夫君的,卻不能陪在身邊,好幾天才能回來一次,實在事不稱職。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顏慧冉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驚喜問道。
秦儼扶着她的腰,讓她坐起來,以舒服些的姿勢靠好。
“剛回來,看見你在睡,就沒吵你。”
“我最近沒什麼精神,經常打瞌睡,好像怎麼睡也不夠。”顏慧冉艱難地挪了挪笨重的身子,想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
秦儼連忙幫她倒了杯過來,小心地餵給她喝。
“聽說有些孕婦到孕後期是這樣的,嗜睡。”
“都怪我,不能陪着你,不然晚上常給你翻一下身,也能舒服些。”秦儼一邊輕撫着她圓鼓鼓的肚子,一邊自責道。
“你身爲攝政王,每天要處理的政事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每天都陪着我和孩子,那就把國家大事都耽誤完了,朝中的大臣們還不罵死你?”
顏慧冉一直都很體諒秦儼,儘管確實希望這段時日能有他陪伴,可事有輕重緩急,她是明白的。
況且,於她而言,秦儼忙於國事,也是另一種安慰。
這個國家混亂了這麼多年,需要有人出來整頓一下,讓百姓迴歸安穩日子了。
她唯一的遺憾,還是自己因懷着身孕,不能儘自己的一份力。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留在皇宮暫住,竟單純只是爲了咱們這位小陛下。”顏慧冉一開始聽說秦儼還收了一位義子時,不可謂不喫驚。
本來以爲他們對彼此的事都已瞭如指掌,真的沒有祕密了,冷不丁冒出個義子來,還真把她打擊得不輕。
秦儼打笑道:“我聽你這酸溜溜的語氣,該不會是在爲這點事喫醋吧?”
顏慧冉哼了哼:“我喫什麼醋?不過純粹好奇罷了,你祕密收養那孩子這麼多年,爲何沒跟我說?”
“這也不算是什麼重要的祕密,沒必要說。”秦儼辯解道。
“可我的事都告訴你了,你卻有祕密瞞着我,這不太公平吧?”
“你的祕密好像不是你告訴我的,是我早就知道的。”
“這……”顏慧冉一噎,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秦儼柔聲哄道:“這件事我確實不該瞞着你,我錯了,你就別計較了,好不好?”
顏慧冉本來也沒真的氣他,不過是趁機跟他說說笑,撒撒嬌而已,畢竟兩夫妻好不容易有單獨相處的時間,總不能談那些嚴肅的話題。
“那你還有沒有別的祕密?”
“沒有,絕對沒有了。”秦儼不假思索信誓旦旦道。
“真的?”
“我對天發誓。”
顏沫沫從回了黃浩那裏後,就整日待在宅子裏,半步也不曾踏出家門,當然,並不是她自己不想出去,而是黃浩不準。
因出了上次那件事後,黃浩的疑心陡增,總擔心會有護院再看中顏沫沫,把她擄走,後來甚至還懷疑,顏沫沫會主動去勾/引護院,令他面上無光。
這也怪不得他,因爲顏沫沫最初與他好上,就是揹着先帝偷情。
但顏沫沫很反感且惱火,這樣的日子一點自由也沒有,跟坐牢也沒什麼分別。
然而,沒等她爲這件事惱火多久,就被從丫鬟嘴裏聽到的一個消息氣得心肺都要爆炸。
秦儼當上攝政王,權傾朝野,顏慧冉由原來的丞相夫人,變成了王妃,且有人說,王府很快就會有大喜事,因爲王妃下個月可能就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