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慧冉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葉城故意支開你,是想對我下手?”
“你不這麼覺得嗎?”秦儼反問。
“應該是你多慮了吧。”顏慧冉思索着,如果皇帝之後真會再召她進宮,那便是她的機會,定然不能再錯過。
“我沒多慮。”秦儼看得出來,顏慧冉已經打了再次刺殺皇帝的主意,心又跟着提起,“明日你喬裝打扮一下,跟我一同前去。”
“不,我不去。”顏慧冉直接拒絕,“我在北方長大,不適應南方的氣候,去了肯定水土不服的,你自己去吧,早去早回。”
這是什麼藉口?
秦儼默默嘆了口氣,既然勸說不成,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第二天清早,顏慧冉到門口給秦儼送行,帶着淡淡的不捨道:“此去多保重,千萬不要太勞累,辦完事就早些回來。”
秦儼微微頷首:“我知道。”
隨即,將她拉去懷中,緊緊抱住。
“娘子。”
“怎麼?”
“對不起。”
“什……”顏慧冉還沒想通他的意思,後頸便襲來一陣鈍痛,兩眼一黑,失去意識。
秦儼將人抱上馬車,回頭吩咐厲十一道:“把相府看好,有什麼事立刻派人送來。”
厲十一拱手道:“屬下一定照做,相爺只管放心。”
馬車駛遠,一旁的宋亦書擔憂道:“皇上要是知道夫人偷偷離開了,會不會降罪於相府?”
“肯定是想的,但應該不會,畢竟他對夫人的那點心思見不得人,還能公佈出去不成?”厲十一冷笑道。
“我倒覺得,相爺更需要擔心的是,夫人醒來跟他算賬,該怎麼辦。”
宋亦書忍不住笑出聲,覺得很有道理。
秦儼出城後不到一個時辰,相府便來人,皇帝派人來宣顏慧冉進宮。
接待的是厲十一,他故作茫然道:“這可壞了,我家夫人一大早就出城去了,恐怕要過好些時日纔回來呢。”
“出城了?”小六子驚了一呆,昨日宣旨的時候,不是還特地跟丞相說了,不準攜帶家眷嗎?
“去哪兒了?”
厲十一爲難地搖搖頭:“這卑職也不清楚,畢竟主子的事,我也不好過問,她只說暫時不會回來。”
話雖如此,但很明顯,人就是跟着秦相走了,小六子也不傻,不可能想不通這一點。
事已至此,沒別的辦法,只能趕緊回去稟告皇上。
葉城聽到這個消息後,氣得當場掀翻了桌子,大怒:“豈有此理!朕特地吩咐不準攜帶家眷,秦儼竟無視真的意思,他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小六子站在底下,冷汗直流,大氣也不敢出。
葉城來回踱步,焦躁不已,之所以派秦儼去江南,不過是爲把顏慧冉弄到手而做的手段而已。
秦儼雖然數次令他不爽,但辦公能力方面沒得說,他在朝堂上時,大部分的政務都可以交給他去處理,自己這個皇帝什麼都不用管,現在他走了,那些政務就得自己親自處理,實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小六子不敢耽擱,連忙去了。
葉城咬牙切齒,一拳砸在案上,氣得臉紅脖子粗。
顏慧冉,朕就不信得不到你!
城外,秦儼故意讓車伕將馬車趕得慢一些,因爲他料到,葉城知道顏慧冉跟着離開後,一定會把他召回去,沒必要走得太遠,到時候趕回去還得浪費時間。
車廂內,顏慧冉躺在軟墊上,揉了揉痠痛的脖頸,睜開眼,醒了過來。
“醒了?”秦儼湊過去看,嘴角帶着笑。
顏慧冉立刻想起怎麼回事,俏臉一沉,氣道:“我不想看見你。”
“可我想看見娘子啊!”秦儼厚着臉皮靠過去,結果當然是被推開。
“走開,別碰我。”
“我這麼做也是爲你好,”秦儼爲自己辯解,“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顏慧冉冷哼一聲:“爲我好?你憑什麼以爲你的做法就是爲我好,你問過我了嗎?”
我要是問你,還能帶得走你?秦儼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不希望你受傷害,在你心裏報仇在首位,可在我心裏,是你的安危在首位,你明白嗎?”
這話一入耳,像石塊掉進沒有波瀾的湖水中似的,霎時間激起一層波光,顏慧冉心頭微動,忽然間倒不好再責備他了。
“不論如何,你也不能替我做決定,不論我受傷害與否,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承擔。”
這話她已經說過好多遍了,可秦儼一次也沒聽進去,這次也一樣。
他只是默默坐着,並不反駁她罷了。
就在這時,後面響起馬蹄聲,有人大喊:“停下!皇上有旨,皇上有旨!”
秦儼勾起脣角,叫停了馬車,挑開竹簾探頭出去,問那縱馬而來的侍衛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召大人回京,下江南巡查之事,他已交給他人。”
“是嗎?”秦儼故作震驚,“那好吧,本相這就掉頭。”
放下竹簾坐回原位,一轉頭就對上顏慧冉幽怨的眼神。
“娘子還在生我的氣麼?”
顏慧冉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另一邊,丟給他一個倔強的背影。
秦儼哭笑不得,心想,等回去又得花很大功夫才能哄回來了。
出去轉了半天,又返回相府,就跟兒戲一樣,最讓秦儼無奈的是,耽誤這半天,案頭堆積的公文就成了小山。
他這個丞相做得,真是太苦了。
好不容易處理完一堆公務,天已經黑了,秦儼也顧不上用膳,直接去了顏慧冉的院子。
到臥房門口,一個丫鬟端着一點沒動的飯食出來,頗爲苦惱。
“怎麼,夫人沒喫飯嗎?”
丫鬟答道:“夫人說沒胃口,讓奴婢不必送了,奴婢看她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像是哭過的樣子,也不知該怎麼勸,相爺來了就好了,您快進去勸勸吧。”
聞言,秦儼的心涼了半截。
該不會是因爲今天的事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