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儼笑了笑，緩緩開口：“因爲你們是佞臣，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於國於朝廷都是極大的禍患，我身爲丞相，有責任清除你們這樣的蛀蟲。”
蛀蟲？沈尚書突然笑出來，他是蛀蟲？那其他人又是什麼？這朝堂之上，哪幾個人是乾淨的？
就連他秦儼也未必多幹淨吧，大家都一樣，憑什麼他就是輸的那個？
秦儼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好心”地爲他解答：“因爲只有你和葉禎正好中了本王的計。”
什麼？難道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沈尚書的心情突然變得激動，兩眼死死地盯着對方，他恨不得跳起來，一把掐死他。
可惜，他已經沒這個能力了。
“寧安堂的事，乃本相在幕後一手操縱，還有你與葉禎的勾結，是本相派人查出，並搜出證據，交給皇上的，”秦儼緩慢而平靜地說道，“你們的失敗是必然，只是本相促使它加快了而已。”
“你，你……”沈尚書顫抖手，指向秦儼，呼吸陡然急促，一句話沒能說出來，便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侍衛見狀，連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探了探鼻息自己脖頸上的脈搏，驚道：“相爺，他死……死了。”
居然是被活活氣死的？
秦儼面不改色，整了整微亂的衣袖，轉身離去。
“把屍體處理了。”
主子竟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只是死了一隻小貓小狗一般淡定，這未免也太冷酷了些。
幾個侍衛看了，都不禁膽寒，主子的可怕他們不是沒有領教過，但似今日這般冷血的時候，還是頭一回見。
“遵命。”
離開天牢後，秦儼又去辦了一些公務，等天快黑的時候，才趕回相府。
燈火通明的屋內，顏慧冉忙活着，已經擺上了一桌飯菜。
“相爺回來了？正好飯菜都上桌了，坐下喫吧。”
秦儼站在門口，看着她忙前忙後的身影，有一瞬間的恍惚，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他們成親以來，還是頭一回看見她笑得這麼真心，也是頭一回見她主動過來，等他用飯。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是太難得了，難得令人不敢相信。
“怎麼了？發什麼愣啊？”顏慧冉詫異道。
“沒事。”秦儼搖了搖頭，踱步過去，淨了手坐到桌邊，嘴角微微上翹，“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顏慧冉還有些小得意：“當然，我在廚房忙活了快兩個時辰呢。”
“你沒傷到自己吧？”秦儼緊張地問道，然後就要看她的手。
不常下廚的人，都容易弄傷手，燙到是很常見的，但所幸的是，顏慧冉的手完好無損，什麼事也沒有。
“以後不要做這些了。”
顏慧冉皺眉：“爲什麼？你對我的廚藝就這麼沒信心啊？”
虧得自己還興沖沖地去廚房忙了這麼久，真是錯付了。
秦儼握着她的手柔聲道，“當然不是，我是不想你勞累，也怕你弄傷自己，你要是傷着累着了，不是要我心疼麼？”
“你雖然不是小孩子，但有的時候啊，比小孩子還粗心，我放心不下。”秦儼認真又嚴肅地說道，“再說了，相府有那麼多的廚子，要喫什麼叫他們做就是，何須你親自下廚？”
“他們做的，跟我做能一樣麼？”顏慧冉反駁道，嘴角邊帶些些許不悅，“你連這都不懂。”
秦儼愣了愣，隨即笑開，心頭暖融融的，十分歡喜，其實，他怎麼可能不懂她的一片心意呢？只是實在不想她爲自己勞累罷了。
她體貼他，他也體貼她啊。
“好了，先不說這些，用膳吧。”秦儼盛了一碗湯放到顏慧冉面前，然後故意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顏慧冉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覷着他問：“怎麼了？幹嘛這樣看我，臉上有髒東西啊？”
“我想看着你先喫。”秦儼笑答。
“爲什麼？”顏慧冉愈發困惑，總覺得他肚子裏沒憋什麼好話。
秦儼悠然道：“因爲這是你第一次做湯，不知味道如何，要是不好喝的話，我就不用嚐了，免得像上回嚐點心一樣，喫到吐。”
聞言，顏慧冉氣不打一處來，黑着臉道：“你愛喫不喫！”
說着，便作勢要端走，“我就是拿去喂狗喂貓也不給你喝！”
“別生氣啊。”秦儼本來是想逗逗她，怎知今日這丫頭如此不經逗，三兩句話就生了氣，頓時真是後悔不跌。
“我跟你說笑的，只要是你做的，不管好喝與否，我都願意全部喝完。”
“真的？”顏慧冉停住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你就喝完它。”
這一碗湯可不少，足足是一壺半茶的份量了，一下子喝下去，還不把肚皮撐破。
秦儼看着表面浮着層薄油的湯，有些爲難。
“真的要喝完？”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想反悔啊？”顏慧冉哼道，故意板起臉，大有他不喝完，就跟他絕交的意思。
“這……”秦儼恨不得一掌撕爛自己這張嘴，“好吧。”
顏慧冉這才重展笑顏，將一大碗湯放在秦儼面前，還貼心地遞過去一把瓷勺。
“還是用小碗慢慢喝吧。”秦儼說罷盛了一碗，慢慢喝着。
味道竟然還不錯。
不過最終，顏慧冉還是看他可憐，沒忍心真的逼他全部喝完，餘下的端到廚房，給尚未喫飯的廚子們喝了。
睡前顏慧冉問起今天在皇宮的事，秦儼如實說了個大概，感嘆道：“皇上的精神狀態看來是越來越差了，今日竟當着大家的面鞭打沈尚書，毫不顧忌君王形象，來日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荒唐之事來。”
“這難道不正是你想看到的？”顏慧冉問。
秦儼頷首道：“話雖如此，但一個心智不清醒的君主，很容易引起朝堂內亂，甚至於整個國家局勢緊張，我看，得提前做好準備才成。”
顏慧冉點點頭，表示贊同。
站起身準備去內室休息時，忽然腦子一陣暈眩，又猛地跌坐回去，接着喘息急促，劇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