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秦儼和顏慧冉兩人進行了很久的商議。
從祺妃死後，葉城的精神狀態變得越來越差，總是在夜裏夢到祺妃化作厲鬼前來找他索命。
按理來說，葉城並不是那等膽小之人，也從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但他每次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不受控制，發瘋一般殺人的情景，就心頭一陣驚疑。
會不會是祺妃死後，靈魂附在他身上，控制他大開殺戒？否則他怎麼會無法自控？
這個想法一旦形成，就會在他心裏生根發芽，導致他一閉上眼睛，就看見祺妃死前眼珠子瞪出的可怖死狀，根本睡不着。
只能讓太醫給他開一些安神助眠的藥物，且加大劑量，熬好喝下之後，這才能入睡。
如此，反覆折騰，持續了大概有半個多月。
狀況似乎有好轉的跡象，連着幾天也沒再夢到祺妃。
可這天晚上半夜，葉城被一陣“哐當”的聲響吵醒，睜眼一看，是窗戶被風推開了。
他坐起身來，打算叫人來關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守夜的人偷懶在打瞌睡，喊了半天也沒人應。
沒辦法，他只能自己下牀去關窗。
不料這時一陣狂風從窗口刮進，吹得他睜不開眼。
過了一會兒，風漸漸止息，他纔將眼皮打開，正要去關窗的時候，一道白影如風一般，飄然到了他面前。
“啊……”葉城嚇得往後跌倒，驚恐地看着這個朝自己越走越近的“女鬼”，突然全身像是被冰凍住了似的，根本挪動不了半分。
這個女鬼的臉煞白，眼睛下面還有烏青，嘴脣也是青紫的，最讓他懼怕的是，她的臉跟死去的祺妃一模一樣。
莫非真的是祺妃來找他索命了？
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你，你別過來，朕堂堂一國之君，朕不會怕你的！”
“祺妃”還真的停住了，但隨即她卻咧嘴笑開，森森然道：“皇上當然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找你跟我去陰曹地府團聚而已。”
“地府團聚？”葉城越發驚恐，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後躲，可就是怎麼也動不了，“朕不要跟你去，朕還不想死！你給我滾！”
“祺妃”笑着搖了搖頭，“這可由不得你，皇上作惡多端，殺孽太重，閻王爺都說，你早就該死了呢，皇上，跟我走吧，咱們到地府去，再做一對夫妻。”
說罷，她居然還朝葉城伸出了手。
葉城嚇得驚叫，當場昏了過去。
在宮裏巡邏的侍衛聽見叫聲，急忙趕了過來，闖進門一看，就見皇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寢殿里門窗緊閉，安靜無聲，根本沒有任何不妥。
“看來皇上又做噩夢了，扶到牀上去吧。”
侍衛在四下巡視了一圈，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帶着手下離開。
走的時候，幾個人還在抱怨，“皇上這病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去，咱們這樣沒日沒夜地守在這裏，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在他們走遠後，兩個人影從樑上一躍而下，再越出窗口，悄無聲息地離去。
方纔葉城看到的女鬼，其實是她假扮的。
葉城雖然每天做噩夢，但經過調養，情況總會慢慢轉好，她覺得，等他精神恢復正常，發瘋的謠言也就會慢慢消止，再要利用這一點拉他下皇位可就難了。
所以，秦儼和顏慧冉一致決定，給他造出個“女鬼”來，刺激他一下，讓他繼續瘋。
葉城直接被嚇得昏死過去，事實證明，這個做法能取得比他們料想到的還要好的效果。
“真正出力的好像是我吧，你有什麼累的？”秦儼開玩笑道。
顏慧冉不會輕功，當然要他帶着，才能飄來飄去，有女鬼該有的樣子，也才能令葉城信服。
“你不就是帶着我飛了兩下嗎？演戲的人可是我，我既要學祺妃的聲音，又要裝出可怖的神態，我當然比你累了。”她得意地反駁道。
秦儼搖搖頭，嘆了口氣。
顏慧冉轉頭看他，問道：“你嘆什麼氣？”
“我嘆自己做了這麼多事，全是喫力不討好啊，娘子連句好話都不說。”秦儼故作委屈地說道，“我可傷心死了。”
顏慧冉知道他是在裝，但卻破天荒地配合了一回，靠過去捏了捏他的臉蛋，笑道：“相爺辛苦了，回去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幾道點心喫好不好？”
秦儼沒見過她這般調皮模樣，一時既驚訝又歡喜。
“好啊，不過只有點心喫可不夠。”
“那你還想要什麼？”顏慧冉非常天真地問道。
秦儼饒有深意地看着她，笑得像個登徒子，顏慧冉一下子明白過來，在他胸口錘了一記，把頭扭向另外一邊，罵道：“沒個正經。”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笑，忽然間，秦儼說：“其實這種事你不需要自己親自做的，隨便找人來便可，畢竟還是有風險。”
主要她不會武功，容易被發現，如果沒有他在身邊陪着，是萬萬不行的。
“我想自己來。”顏慧冉堅定道，“既然是要報仇，那就要親自動手，不該假手於人，這樣才能告慰那麼多親人的在天之靈。”
秦儼理解她的心情，握着她的手道：“好，你要親自報仇，我便在一旁幫着你，不管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
“謝謝你。”顏慧冉由衷說道，動心之時，又補了一句：“有你在身邊真好。”
秦儼撥開她鬢邊的碎髮，笑道：“對我還說什麼謝，咱們是夫妻。”
顏慧冉不知不覺中，溼了眼眶，微微垂眸，頷首道：“只這最後一次，以後我便再也不說了。”
“真的？”
“真的。”
秦儼頗爲欣慰，牽着她的手繼續前行。
“這就對了。”
回到府中，顏慧冉將臉上塗抹的粉末卸掉，又泡了個澡，將一身的疲憊洗去，換上乾淨的衣物出來時，秦儼正坐在桌邊飲茶。
“今晚，我在這裏睡可好？”
顏慧冉沒說話，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