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怎麼來了，沒有公務在身嗎？”
“我今天是特意推了公務，過來陪你的，”秦儼笑着握住她的手，眼神溫柔似水，“怎麼樣，本相夠意思吧？”
顏慧冉噗嗤一聲笑：“夠意思是夠意思，但就是有點不務正業了，堂堂一國之相，放着正經事不做，跑到後宅來跟我閒聊天？”
秦儼反駁道：“怎麼會是不務正業呢？陪伴娘子於我而言，就是最正經的事了，比朝堂上那些要重要得多。”
這種話顏慧冉並不常聽見，但這乍一聽，既覺肉麻，又覺心裏甜絲絲的，忍不住嘴角上揚。
“相爺可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秦儼自動把“油嘴滑舌”四個字當做是誇獎了，笑得比外面的太陽還燦爛，隨後牽着顏慧冉起身往外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怎麼還神神祕祕的？
顏慧冉沒再多問，跟着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出城，來到一處荒地停下。
站在路邊，可以遙遙望見遠處三座新墳。
“那是……”
“那便是陳氏還有她的丈夫，以及他們的兒子了。”秦儼緊了緊手掌，“走吧，過去祭拜一下。”
顏慧冉心中抱愧，覺得沒有臉來見陳氏，更加沒臉見其丈夫與兒子，但她向來不是回逃避的人，既然已經來了，便咬咬牙跟過去。
秦儼連紙錢與香等物品也準備了，兩人在墳前各上了三炷香後，顏慧冉站在墳前，又忍不住嘆氣。
她心裏始終覺得，當初在讓陳氏去告御狀之前，應該多花心思開解她一下，或許可以避免她走上那樣的絕路。
秦儼卻搖了搖頭，道：“其實不管怎麼勸，最終陳氏都會結束自己的生命的，因爲她的丈夫和兒子都以不在人世，活着於她而言已經是一種折磨，最好的解脫辦法，就是死亡。”
“縱然當日成功拉葉禎下臺，報得大仇，她也不會苟活，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顏慧冉其實也有感覺，陳氏早就沒了活下去的力氣，之所以還撐着，就是爲了報仇，可明白是一回事，要說服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在並不是爲陳氏之死傷心難過的時候，如今首要的，還是對付葉禎，只有讓他受到懲罰，才能告慰他們一家三口的在天之靈。”秦儼耐心地勸說道，“所以，你一定要儘快振作起來。”
顏慧冉望着被風吹得四處飄飛的紙錢，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能再消沉下去，是時候振作起來了。”
聞言，秦儼頗感欣慰，又過去少時，兩人相攜離去。
原本兩人打算直接回相府，可半路上，馬車卻被人攔截了下來。
“什麼事？”
秦儼挑開竹簾問外面的厲十一。
對方過來，低聲答道：“相爺，是沈尚書與四皇叔。”
到了外面，葉禎與沈尚書也翻身下馬，氣勢洶洶地走上前。
厲十一立即執劍護在主子身前，警惕地瞪着他們。
秦儼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而後笑着拱手，道：“參見王爺，不知王爺半路攔截臣的馬車，有何吩咐？”
葉禎掃視了他身後的顏慧冉一眼，冷聲道：“秦相是聰明人，就不必跟本王拐彎抹角了吧？方纔你夫妻二人去那婦人墳頭拜祭，本王都看見了。”
“我們確實是去拜祭了陳氏一家，他們一家三口死得實在是太慘了，我們也是出於憐憫，去上幾炷香。”秦儼淡淡答道。
“只是出於憐憫？”葉禎冷哼，“你真當本王是這麼好騙的嗎？那陳氏分明早就與你們相識，就是你們安排她去祭祀大典鬧事，詆譭本王！”
“說詆譭，不太準確吧？”顏慧冉出聲了，“畢竟陳氏的兒子確實是吃了寧安堂的假藥喪命，她的丈夫也是被你派人打死的，一切都是事實。”
葉禎怒火中燒，當即怒吼：“本王與相爺說話，哪輪得到你一個女人插嘴？”
秦儼臉色一變，欲開口駁斥，但被顏慧冉攔住。
“王爺這是惱羞成怒了吧？因爲我的話戳中了你的痛處！”
“你……”
“王爺得意不了多久了，你那個寧安堂這幾年裏接連出事，鬧出好幾條人命，雖然之前都被你擺平，但不代表，你就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顏慧冉緩慢地說道，眉目間盡是鄙夷。
“有句話說得好，紙是包不住火的，終有一日你的惡行會被公之於衆，你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爲死去的人償命。”
葉禎被這一連串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只能乾瞪眼。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從不曾得罪這夫妻二人，爲何他們非要死咬着他不放？
“直說吧，你們究竟想怎麼樣？究竟要如何，才能放過本王？只要是本王能辦到的，都能滿足你們。”
秦儼與顏慧冉同時一愣，再又都忍不住笑了。
這位四皇叔是以爲他們想討要好處？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王爺誤會了，臣並沒有什麼需要您的滿足，臣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伸張正義，還死者一個公道而已。”秦儼認真道，“另外，寧安堂販賣假藥，害死多條人命，早就不該繼續營業了，臣身爲丞相，有責任找出證據，將其查封，爲民除害。”
葉禎這才清楚地認識到，這兩人根本就是想往死裏整他，這無冤無仇的，也能下如此狠手，不愧是秦相！
“好，本王倒要看看，最終究竟是你贏，還是本王勝出。”
說完，他翻身上了馬，揚長而去。
從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句話的沈尚書瞪了兩人一眼，也緊跟而去。
看着兩人在滾滾塵煙之中越來越遠，秦儼不屑地勾脣一笑，目前爲止，還沒有誰能鬥得過他，以後也不會有。
“娘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也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