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本身就是喜歡女孩子的,更何況賈玉初是她最喜歡的兩個人的結晶!
因此看着賈玉初帶着怯意的瓜子臉,以及一雙如在水銀裏點墨的黑白分明,又靈動的眼睛,賈母禁不住伸出蒼老的手,在賈玉初的頭上輕輕撫摸着,同時喃喃着:“多俊的女娃子啊!”
說着不知想到了什麼,可能是憶昔年華,兩行老淚再次不知不覺間流下。
而可能是賈母慈祥的神態,也可能是血脈、心靈之類的東西在起作用,看着賈母掛着淚花的臉,她突然奶聲奶氣的叫了聲:“太太。”
這帶着初生朝陽之氣的呼喚!賈母聞聲驀然愣了一下,隨即佈滿褶皺的老臉滿滿舒展,“好孩子,好機靈的娃兒!”滿面笑容裏,賈母褪下了手腕的碧玉鐲。
而賈母臉上突現的笑意,也像驟雨狂風,一掃剛纔的場面的沉鬱、悲傷……
“快謝謝太太。”
“謝謝太太。”
……
“快叫奶奶。”
“奶奶。”
……
隨着賈玉初的一聲聲呼喚,笑意逐漸盈滿了在場的每個人的臉上,即使王夫人也是如此。
雖然她不喜歡林黛玉,但此時對她來講,看到賈寶玉平安無事,她心裏已經是大叫南無阿彌陀佛了,更何況還有賈玉初這個驚喜。
因此對於賈玉初的母親她自動忽略了。
……
笑意漸盈的場面裏晴雯和兩個奶孃來到了李桂的身邊,愁兒帶着虎皮帽,脖掛長命鎖,小臉肥嘟嘟,苦兒則是被厚厚的皮裘包着,小小的身子身陷在皮裘之中,小臉肥嘟嘟。
而看到他們,李桂的心瞬間變的柔軟了些,伸手捏了下苦兒肥嘟嘟的小臉,然後伸出雙手接過愁兒,隨即便興匆匆的說道:“乖兒子,叫爹爹。”
愁兒不知道是否聽到了李桂的呼喊,兩顆黑溜溜的小眼緊盯着李桂,但肥嘟嘟的小臉卻板如鐵板,就是不出聲。
見此,一旁的晴雯急道:“乖寶寶,快叫爹爹,爲娘教你的你忘了。”
愁兒已是到了咿呀學語的年齡。
而可能是晴雯的刮讓愁兒想起了什麼,也可能是條件反射,愁兒突然一張小嘴,奶聲奶氣的喊道:“娘。”
“叫爹爹,你這孩子!”
晴雯有些哭笑不得,“爹爹。”而就下一刻,不知是學語,還是有意,愁兒突然對着李桂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
李桂聞聲一愣,但是隨即像是有什麼東西把他的心衝撞了一下,一股從沒感到過的新奇的歡喜驀然間充滿了他的心胸。
“乖兒子。”強抑着心頭那難言的喜悅,李桂輕輕叫了一聲,然後抱起愁兒,在他肥嘟嘟的小臉上又親了一口。
李桂這真情流露的樣子!探春和晴雯雖然心裏歡喜的像淌蜜,但在此場合之下,卻怕李桂忘形,於是輕輕拉了下李桂的衣角。
而就在這時馬車聲“噠噠”響起,到了衆人跟前卻驟然停下,隨即薛寶釵和香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薛姨媽也是派人傳話給薛寶釵了。
金陵城須臾即到……到了金陵城衆人卻分道揚鑣,薛姨媽、夏金桂、薛寶釵一行人去了薛府——薛家在金陵也是有宅子的,而且很大,只是薛寶釵覺得一個人住着太空曠,而且也不方便,所以平時住在青江記裏。
而賈母、王夫人、賈寶玉、王夫人自然回了賈府。至於探春情況則比較複雜,她先是跟着李桂去了府衙,收拾完畢之後,便又和李桂去了賈府。
是夜,賈府大擺宴席,一是爲了洗塵;第二是爲了團聚。
其實從本質上講,李桂屬於外男,但是他與賈府的關係實在太特殊,所以不論是王夫人還是賈母都沒把李桂當作外人。
宴席中之歡慶不必細提……
……
而在賈府宴席開啓之時,晴雯、鴛鴦、玉釧也正圍了一桌,慶祝重逢。
而只是看鴛鴦與玉釧的髮髻,晴雯就知道李桂已經收攏了她倆。
抿了一杯之後,晴雯看着鴛鴦的髮髻,向鴛鴦笑道:“鴛鴦姐,何時的事?”
鴛鴦自然明白晴雯話裏的意思,而且她和晴雯在賈母處時間極長,心意隱約相通,也聽出了晴雯話裏的揶揄之意,輕輕瞅了晴雯一眼,臉色卻驀然一紅,說道:“也不過前幾天的事。”
“咯咯,沒想到咱們姐妹這麼有緣,終是處於一個屋檐下。”聞言,晴雯笑道。
畢竟已成婦人,晴雯說話之時,原來新婦的
矜持已經漸漸褪去。
而玉釧聞言,接話說道:“晴雯姐,你還不知道,又出了一個不在屋檐下的。”
晴雯聞言不由一愣,隨即美目一凝說道:“誰?難道薛家小姐真的願意嫁給老爺做妾?”
“不是。”
玉釧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說道:“是原來東府二奶奶。”
而秦可卿對李桂的心意,可以說晴雯比誰都清楚!
只是她以前以爲秦可卿是想嫁給李桂,所以對秦可卿不滿,而現在塵埃落定,李桂已娶了探春,她對秦可卿實際上已經不怎麼在意了!
也就是說她甚至比其他人還有接納秦可卿的心裏基礎,畢竟早就知道秦可卿和李桂曖昧不清。
不過想到這跨江跨河的李桂還是和秦可卿搞到一塊了!難道兩人一直暗通曲款?她以前怎麼一點都沒察覺……
這讓她不僅有些疑惑,於是問道:“他倆怎麼搞到一起的,何時的事?”
“最近的事!”
玉釧脆生生的答道,隨即繼續說道:“她爲了與老爺見面,也是費盡心機。”
“哦,怎麼費盡心機?”
“老爺不是會彈琴嗎……”
隨後玉釧將從詹光處打探來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像晴雯說了一遍。
作爲一個女子,因爲此事雖然晴雯對秦可卿本能的討厭,但是從秦可卿的做派中她也感到了秦可卿對李桂的一片癡心,因此聽後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