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厲老爺子過世,厲鈞入獄,厲晏辰攜着杜若薇搬出去後,原本還勉強算得上熱鬧的厲公館都逐漸變得冷清。
顧華媛正在書房裏料理賬務,聽到劉管家上來稟報沈俏回來的消息,起先只是有些驚訝,她好好的,怎麼突然跑回來了。
但聽說沈俏去了祠堂祭拜厲老爺子,還讓她過去,談及跟厲晏辰有關的事,顧華媛臉色不禁變了變,一股凝肅緊張感油然而生。
她沉默了片刻,才合上賬本到了一樓祠堂。
厲公館是百年老宅,已經住了厲家五六代人。設計裝潢都透着一股歲月沉澱下來的年代感,頗具韻色。
顧華媛穿過遊廊,從庭院裏進了祠堂。
祠堂建在一樓,重重圍牆綠樹繁枝遮擋,這邊的光線也稍顯暗沉。午後深宅大院,一片寂靜。
顧華媛到了祠堂,推開半開的門進去。就看到裏面的沈俏和江宇。
沈俏跪在蒲團裏,手裏拿着三根菸,閉着眼眸,似乎在虔誠的禱告,並沒有察覺到顧華媛的到來。
衣冠楚楚的江宇,則就站在她的身側。
聽到動靜,江宇轉身看了過來,脣角微有一絲淺淡的弧度:"厲伯母。"
顧華媛穿着休閒的白色刺繡套裙,染成棕紅色的發盤在腦後,佩戴着珍珠耳環,襯得整個人愈發的優雅貴氣。
她略微頷首,目光則落在沈俏的身上,走過去也拿了三根香在燃燒着的蠟燭裏點上。
給列祖列宗上了三柱香。
沈俏好似這才注意到顧華媛的到來,緩緩起身,將香裝上,才側過肩膀朝顧華媛看了過來:"大伯母。"
祠堂裏的光線暗沉,襯得沈俏整個人都顯得深沉,氣氛也莫名的有些壓抑和莊肅。
顧華媛稍緩的面容維持着溫和:"俏俏怎麼回來也不跟大伯母打聲招呼?是想念你厲爺爺,特意回來看他?"
話雖然這麼說,但眉眼間的疑惑和試探,顯然不這麼認爲。
只是顧華媛不解,好好的,怎麼又扯上了自己的寶貝兒子,還是挑在祠堂裏要見她。
心理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她並未選擇率先戳破。
而是想看沈俏又在搞什麼鬼。
對於沈俏,顧華媛談不上什麼好感,甚至兩家早已經撕破臉,能不見沈俏,她是絕不想湊上來,避而遠之。怕給自己和厲晏辰添麻煩。
但沈俏開了口,兩家的關係複雜微妙,她背後站着的又是如日中天的聞律。隨着老爺子的去世,厲家最近接連發生了不少事。
厲天馳父子三人又一直對厲晏辰窮追不捨,咬着不肯放,仍舊想奪權。
要再跟聞律撕破臉,讓他們毫無顧忌倒向二房,那就得不償失。
即便再不情願,顧華媛仍舊是端着笑臉招呼沈俏。
顧華媛的心思沈俏一眼看穿,卻也不甚在意。
將披散下來的髮絲撩至耳後,沈俏望着厲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最終定格在厲老爺子的牌位裏。
"許久沒有看厲爺爺了,他過世突然,又是在我的婚禮上走的。我本應該多回來看看,不過多事之秋,我又剛出月子不久,確實是不怎麼抽的出空來。"
原本還淡定不解的顧華媛,聽到她這番話,不禁愈發的迷糊。
怎麼又扯到了孩子身上來?
顧華媛思索着,目光不禁朝旁邊的江宇看了眼。
江宇瞧了沈俏一眼,詢問她的意思後,才藉口抽菸,出了祠堂。
江宇一走,顧華媛暗自鬆了口氣,緩和了聲音說道:"俏俏,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顧華媛笑笑,睫毛輕顫斂下飛快閃過的情緒,彎了脣角說:"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當着你厲爺爺的面,不妨直說?他向來疼愛你,不會爲了一點小事就計較的。要是你有事還不跟他說,他才得怪你逞強了。"
頓了頓,顧華媛又笑着關切道:"不過聽你這話,是元寶怎麼了嗎?"
"我早產的事,大伯母也是知道的。"沈俏也沒再跟顧華媛兜圈子,轉過身,雙眸定定注視着顧華媛:"大伯母,我的孩子被人掉包了。"
簡單的一句猶如驚雷投擲在顧華媛的腦袋裏,一瞬炸開。她臉色驟然一變,滿目驚詫:"掉包?"
沈俏的神色太認真,絲毫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顧華媛沉默了幾許,臉色也變得愈發的凝重:"俏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的?孩子好好的,怎麼會被人掉包?是什麼時候的事?"
想到早前劉管家的話,顧華媛眉頭緊緊皺起:"你的意思是,是阿辰做的?"
"應該說是我長姐跟他一起做的。"
這兩個最大嫌疑的人,一個也脫不了關係。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兒子,大伯母不會不瞭解吧?"沈俏斂了笑意的俏臉微冷,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人不敢忽視這個年紀輕輕,外表嬌柔的年輕女人。
顧華媛在打量沈俏的同時。沈俏也在審視着顧華媛。
看着她驚訝的模樣,一時間也不太能分辨出,顧華媛究竟知不知情。
不過這也不重要。
同處多年,曾經沈俏又將她當成婆婆一樣觀摩討好過,對於她的性格,不會不瞭解。
就算她之前不知情,現在知道了,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厲晏辰一錯再錯。
沈俏淡道:"大伯母,當初厲爺爺以厲家的名義爲我跟聞律指婚,爲的就是我們兩家以後能夠和平共處,互相互助。但您丈夫跟您的兒子,一次又一次地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對我乃至於我的孩子下手。即便是我看在厲爺爺的份上能忍,息事寧人。但我的丈夫,卻不會捨得讓自己的妻兒遭受這些罪。"
"關於厲晏辰掉包走我兒子的事,我們已經有了證據。真要鬧上法庭,厲晏辰將會面對什麼下場,想必你心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