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沈俏聞律 >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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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仄的會客室裏,四周牆面封閉,僅有的光線空氣從鐵門上的小窗透進來,顯得整個空間都十分壓抑陰冷。

    光是待着,就令沈俏感到不舒服。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沈俏提着的手包放在大腿的位置裏,輕呼了口氣才擡眸看向對面的厲鈞:"再過兩三個小時大伯父您就要開庭了,許久沒見,我來看看大伯父你。"

    沈俏今天穿的是一身淺藍色的娃娃領連衣裙,長髮披散在兩側,淺妝淡抹的氣質溫柔恬靜,舉手擡足間流露出的氣質端莊大方。

    厲鈞一言不發地注視着她,臉部表情微微有了思波動。

    四目相對,氣氛微妙。

    厲鈞扯了扯泛白的嘴脣,嗓音嘶啞:"看我?"臉龐閃過一絲嘲諷:"該說的,我都跟聞律說清楚了,你還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麼?"

    "我相信導致我寶寶早產的罪魁禍首,不是大伯父你。"

    厲鈞一怔,眉頭不易察覺的皺起。

    不解沈俏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不過……"沈俏話鋒一轉,失笑了下,雙眸注視着厲鈞,淡道:"大伯父,其實我沒想要你死,只是想讓你付出一些代價而已。可惜。有人想要你死,想你一輩子都踏不出這個牢籠,方寸之地。"

    厲鈞瞳孔緊縮,不由自主捏緊了雙拳,拔高了音貝:"你什麼意思?!"

    沈俏面不改色,淡道:"讓我猜猜,大伯父是不是還在想,等下開庭,律師替你辯護,你可以酌情減刑,打點一番,舒舒服服坐幾年牢,就可以出來了?"

    不輕不重的一番話落在耳畔,厲鈞眉頭緊緊皺起。

    但那表情,分明是被沈俏說中了。

    "俏俏,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厲鈞呼吸稍顯侷促粗重,壓下心頭縈繞的陰鬱,厲鈞扯着脣角,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沈俏:"何必跟大伯父賣關子。"

    "我說了,大伯父就肯跟我說實話嗎?"沈俏輕笑,始終都是進來時的淡定:"大伯父這麼聰明,又怎麼會猜不到我的目的?"

    厲鈞陰鬱的目光深沉,無形中周遭戾氣叢生。

    僵持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最終還是沈俏先開口道:

    "我父母因你而死,沈家也因爲你厲鈞家破人亡。不管究竟是你處心積慮,還是意外,都已經無從改變這個事實。厲爺爺從小就教導我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他爲了你這個長子,違背了自己的原則。他養育我長大,他的遺願是我能對你們手下留情。我不要你的命,但做錯了事,就該付出代價。但大伯父你不會想的到,最想你死的。並不是我。"

    "等下開庭,你的所有所作所爲,都將會公之於衆,永無翻身之日。當年的事過去這麼久,即便是我跟聞律,都不肯能在這個短的時間內,能拿到所有證據。那麼大伯父你猜猜,這些證據,都是從哪裏來的?"

    沈俏的一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厲鈞身上,他如遭五雷轟頂,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我只想知道,當年真正的真相。"沈俏話鋒一轉,饒有興致道:"我也很好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你們一個個諱莫如深。讓大伯父你不惜願意死亡,都不肯將真相說出口。"

    按理說,厲鈞並不得厲老爺子信任看重。舒妙背後的人是霍天御,她跟在霍天御身邊多年,又是當年的目擊證人。

    十多年前,舒妙年紀尚小拿厲鈞沒辦法,躲着他,怕他報復不足爲奇,但成年後。已經成爲霍天御最得寵的女人,甚至是得力幫手的舒妙,根本無需懼怕厲鈞。

    說保護她,則更扯淡了。

    十八歲後她就搬出了厲家,舒妙要避開厲鈞聯繫自己,輕而易舉。

    但她一直都沒這麼做。

    她跟厲鈞,到底在隱瞞着什麼?

    這個問題,沈俏想了很多次,但每次,都想不出一個讓她信服的答案。

    而真正知道答案的人,恐怕也就剩下厲鈞跟舒妙。

    但兩人嘴巴都逼得太緊,根本撬不開。

    厲鈞面無表情:"該說的我都說了。"

    沈俏心一橫,輕咬着脣皮,說:"大伯父,你就算不替自己考慮,好歹也要爲厲弘考慮吧。"

    "我自己都自顧不暇,我替別人考慮做什麼?"厲鈞冷笑,閉着眼睛,頹喪的往後靠着,兩條腿隨意岔開,儼然一副聽天由命的打算。

    厲弘是厲鈞的私生子,今年不過才三歲多。

    沈俏沒想到,他對這個兒子,竟然是這個反應,像是絲毫不在意那孩子的生死。

    赫然是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

    他到底在堅守着什麼?

    ……

    聞律在外面等了半個多小時,見沈俏出來,他站了起身。不過注意到小妻子臉色不太對勁,聞律又關心問道:"嗯?"

    沈俏搖搖頭,深吸了口氣,鬱悶道:"什麼都問不出來。"

    軟硬兼施,但厲鈞的嘴巴閉的太嚴實,無論沈俏怎麼套話,都撬不開他的嘴。

    這讓沈俏感到很挫敗。

    聞律擡起的手搭在小妻子的肩膀裏,以示安慰。

    在看守所裏不方便說話,兩人一邊往外走,沈俏一邊道:"聞叔叔,我總覺得,當年事沒那麼簡單。舒妙跟他都不肯說……厲鈞不肯說尚且情有可原,但舒妙,她爲什麼要瞞着?"

    此前,沈俏找過顧華媛,想要了解更多當年的事。

    可惜,顧華媛什麼都不知道,她是被動的參與了事件。且一直認爲,那是一場意外,厲鈞是爲了錢。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顧華媛沒有替厲鈞瞞着的必要。

    她是真不知道。

    唯二知道的。又都撬不開嘴。

    聞律調查過當年的事,卻也沒有什麼突破性的結果。真相就像是蒙了一層層的紗,裹了層層的霧,撲朔迷離,讓人摸不透。

    厲鈞這樣的人,自私自利,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其實也實在沒有隱瞞的必要。

    除非真相遠比現在的情況要糟糕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