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磁性的聲音溫柔厚重,彷佛輕易就可以撫平沈俏內心的不安惶恐。
被他深邃的眼眸注視着,沈俏點了點頭。
她輕輕呼了口氣,見男人還是不放心自己,本想解釋點什麼,話到口邊,便又說:"你剛在忙什麼?電話也不接我的。"
"手機落在車裏了。"聞律歉意說完,雙手都握着沈俏的小手,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才道:"回了趟聞家。"
沈俏杏眸一緊,看出她的擔心,聞律大致跟沈俏解釋了回聞家發生的事。
遺囑的事,聞律早前並沒有跟她說過,倒是讓沈俏感到一些驚訝。
不過聽到聞律沒事,關於聞家的事即將落幕,沈俏幾乎懸掛在了嗓子眼裏的心臟,也稍微放下了一些。
事實上,聞律早前也並不知道,聞老爺子還留了後手。
聞老爺子這一生,就聞森跟聞律兩個子嗣。
聞森明顯已經廢了。聞老爺子一輩子都在商政界打拼,極其看重功名利祿,否則當年也不會因爲門當戶對拋棄了聞律的母親,他的女友,娶了名門出身的聞老太太。
聞律是他最優秀的兒子,當年讓聞律許下那個承諾,不過是爲了應付聞老太太母子,保全聞律罷了。
他自然不可能,將聞家壓在聞星河一個襁褓小兒的身上,真等他年滿十八,不讓他最滿意的兒子成婚生子。
何況,對於聞律的母親,他心裏,是含有愧疚的。
當年他去世的時候,有意無意,聞律沒有去看他最後的一面,直至他葬禮上,聞律纔出現。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道這第二份遺囑的存在。
但即便沒有這份遺囑,面對這個"僵局"聞律亦是有恃無恐,有了應對的方法。
不過聞老爺子這份遺囑,還是省去了聞律不少的麻煩。
他也樂得自在,用已逝的聞老爺子來噁心膈應那對母子。
聞律拇指指腹輕撫着沈俏的臉蛋:"嗯?"
"沒事就好。"沈俏笑笑,撲進聞律的懷裏,臉埋在他結實偉岸的胸膛裏,輕嗅着男人身上的氣息,她才感到心安。
好半響,沈俏輕聲道:"聞叔叔,會不會是舒妙?"
她說的是舒妙,而非長姐。
"我會弄清楚。"聞律大手放在她後背裏。略微低垂着俊逸眉目,吻了吻她的發頂:"我不會讓小寶出事的。"
"我相信你。"
兩人相擁着一會,聞律下午還有事,接了個電話就先離開了半山別墅。
沈俏在沙發裏坐了一會,眼睛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她直接上了三樓的兒童房。
兒童房是婚後不久就裝修好的,不知道是男是女,按照中性的童話風格裝修設計。
每一樣擺設,事無鉅細都是沈俏跟聞律一起選的,想給寶寶最好的環境。
可現在……
沈俏站在門口裏,心臟陣陣的揪痛。
她的孩子被抱走了。
那現在裏面的孩子,是誰的?
攥緊的粉拳指尖充血泛白,呼吸都顯得沉悶。
"太太。"
秀姐提着熱水壺從裏面出來,看到站在門口裏的沈俏不由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沈俏臉色不太好看,不由感到疑惑,牽動着嘴角笑着問沈俏:"太太怎麼了嗎?是來看小小姐嗎?"
沈俏深吸了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不將那異樣的情緒表現出來,莞爾淡道:"小寶睡了嗎?"
"還沒。"
"我看看小寶。"沈俏淡道了句,讓秀姐自己忙,就兀自進了兒童房。
看到牀上正在喫着小手指的小傢伙,沈俏神色有些複雜。
雖然知道這個剛出生未足月的孩子是無辜的,可如今,她也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個小孩。
沈俏在牀邊坐下,將小傢伙抱進了懷中。小丫頭烏黑溜圓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小手還放在嘴裏,軟得一塌糊塗。
光是看着,就讓人心都不由自主的變得柔軟。
可……
這竟然不是她的女兒。
過了不知道多久,直至秀姐回來,沈俏纔將孩子在牀裏放下下樓。
旋轉樓梯裏,正好跟從外面回來的喬曼撞了個正着。
"曼姐。"沈俏喚了她一聲,想到剛纔喬曼說自己要出去的事,她又多問了一句:"你去哪了?"
"隨便走了走。"
喬曼淡淡的說了句,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古怪。以往都是沈俏關心喬曼,然而此刻,喬曼卻發現了沈俏臉色不太對勁,秀眉輕輕蹙起,她關心問:"怎麼了?"
喬曼的狀況本就不好,沈俏不想再說這些讓她擔心,莞爾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瞧着沈俏的背影,喬曼眸色微微一深。
於此同時,聞家老宅--
聞律的人相繼離開後,鬧劇落寞,只剩下一地雞毛。偌大的客廳裏,氣氛都顯得凝固。
聞星河站在客廳的中央,看着聞家的這些長輩,內心出奇的平靜,稚氣的臉龐清冷,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幕。
聞老太太經過羅姐的提醒,緩過神,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聞星河,她撥動着手裏的佛珠,喚了聲:"星星。"
便讓羅姐扶着她,往聞星河走了過來。
聞星河情緒複雜。條件反射的想走,最終又杵在原地沒動。
"你可算回來了。"聞老太太百感交集地看着這個孫子,雙手一併握住聞星河的胳膊,打量着少年,她面露心疼說道:"你最近跑哪裏去了?也不知道往家裏打個電話,奶奶快擔心死你了。"
真情意切的話聽在耳朵裏,聞星河卻沒有多少感覺,反而顯得極其冷漠,讓聞老太太頻頻皺眉。
聞慧琳眼眸輕輕閃爍,斂下那算計的光芒,扭頭跟着看過來,佯作不讚許,端着長輩的身份:"星星,你奶奶跟你說話,你怎麼一聲不吭啊?"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