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妙放在大腿裏攏緊的五指稍稍展開，用力脣邊勾勒出一抹溫柔笑意："原來是跟妹妹跟聞律喫飯，你怎麼不早說？還跟我賣起了關子。"
說說完，舒妙略微偏頭看向氣質陰冷的霍天御。
四目相對，觸及霍天御眼底的寒光，舒妙喉頭微微發緊。
飯局是霍天御主動邀請，彼時聽到舒妙事先不知情，沈俏還有些訝異，也不住多看了霍天御一眼，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沈俏回眸看向聞律。
後者手裏端着剛倒好的茶，玫瑰色的薄脣若有似無的揚起一絲弧度，高深莫測的是那愈發深邃的鳳眸。
觸及沈俏投來的目光，聞律問她："要喝什麼？"
沈俏搖搖頭。
"看到你妹妹，難道不高興？"霍天御默了一會，才挑脣不緊不慢地開口："我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你還有個妹妹，原來還是聞二爺的太太。"
"你要真想打聽，我也瞞不了你。"
舒妙呼吸一蟄，語氣中夾帶着一絲爲不可察的微妙。她端起跟前的茶呷了口，才說："我也很意外。我還有個妹妹，有朝一日，還能見面。"說話間，有意無意，她脣邊勾起了一抹譏誚。
絲毫沒有半點姐姐對妹妹的歡喜疼愛，更多的是厭煩沈俏的存在。
這點，霍天御看出來了，沈俏跟聞律自然也不會忽略。
儘管早已經有過心理準備，但這樣被舒妙排斥不喜，她仍舊還是感到不舒服。
"從前的事都過去了。"沈俏壓下心裏那股情緒，主動開口："姐夫，你說是嗎？"
"既然妹妹大度，我自然無妨。"霍天御皮笑肉不笑，瞧了繃着面容，眼底波濤暗涌的舒妙一眼："妙妙，你說呢？"
親密的稱呼落在耳畔，舒妙不自在極了。
恰好這個時候，侍應生陸陸續續開始上菜，纔將這尷尬的氛圍給掀了過去。
用餐用到一半，沈俏肚子不太舒服，便起身去洗手間。
從格子間裏出來的時候，看到站在洗手檯半身鏡前的舒妙，沈俏眸色輕閃，意外舒妙會在這裏。
微微抿了抿粉脣，霎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僵持了片刻，沈俏輕呼了口氣道："長姐是特意在這等我？"
舒妙沒承認也沒否認，只雙眸定定的注視着自己，彷佛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點什麼。
沈俏喉頭微微發緊，吞嚥了一小口唾沫，她走到盥洗盆前擰開水龍頭洗手。
嘩啦啦的水聲仍是掩蓋不住姐妹二人之間的微妙。
關上水龍頭的時候。沈俏深吸了口氣，說："長姐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你想幹什麼。"
冷漠的聲線極近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透着一股生冷疏離。
"我什麼都沒想幹。"
舒妙眯起危險的雙眸。
舒妙面無表情冷冷的看着她，沈俏也不在意，繼續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
她漂亮的小臉閃過一絲自嘲："你不想我插手你的事，不想我管你的事，我以後不會再管。雖然我不知道你跟霍天御怎麼會在一起，一向驕傲孤高如月的你。爲什麼會願意給霍天御這樣身份的人當情婦。可我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子，不然我怕將來黃泉之下，爹地媽咪會怪我，爲什麼看到你落到這樣的下場，我卻不肯幫你一把。但是長姐，我們是親姐妹，我可以諒解你一些事，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我希望你跟聞律，也到此爲止。你要願意，你還是我長姐，你要不願意，你是舒妙，我是沈俏，我們互不相干。"
一番話說完，沈俏面上一副輕鬆，心裏卻無比沉重。
沒看舒妙的表情，她轉身就出了洗手間。
徒留在原地的舒妙，嘴角勾勒出一抹諷刺。
爲什麼那麼討厭她？
她有什麼不讓她討厭的？
舒妙盯着鏡子裏映出的自己，那雙漆黑的眼瞳佈滿着一種叫做妒忌的憎恨，醜陋極了。
她抄起旁邊的洗手液，砰啷的一聲驟然響起，鏡子四分五裂的同時，也將鏡子裏照出來的人像割裂斑駁。
走廊裏，沈俏聽到鏡子碎裂的聲音，身形微微一頓，卻在想轉身的剎那，她雙手緊緊握着，頭也不回。
聞律見沈俏臉色有些不對勁，聯想起剛剛出去後就沒回來的舒妙，狹長的鳳眸迸發出危險氣息。
男人還沒開口，沈俏就主動握住他桌下的手，衝他彎了彎脣角。
"姐夫，我姐姐就交給你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善待她。"
"你對她倒是好。"霍天御長腿交疊，隨意拿起的打火機放在掌中把玩，漫步進行地道："只可惜，她似乎不想領你的情。"
"她是我姐姐，血緣的事。改變不了。"沈俏聳了聳肩。
說她對舒妙的感情有多深，那也不一定。可不管怎麼樣，舒妙是她長姐，這點，她改變不了。
內心對於親人的渴望，即便知道舒妙很不對勁，霎時間，沈俏也無法割捨對她的情感。
當然，前提是舒妙沒有做出過分的事。
"聞太太開口了，即便不說舒妙跟了我八年，看在聞二爺跟聞太太的份上，我一樣不會虧待了她。"
聽到霍天御這樣的保證，沈俏才鬆了口氣。
她沒有等舒妙回來，跟聞律率先告辭離開。
等舒妙斂了戾氣回到包廂時，見只剩下霍天御自己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
霍天御雙指間夾着根菸，瞧向舒妙的眼眸眯起，無形中的氣場無比危險："愣着幹什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