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的聲音紛起，皆是驚訝於舒妙的高調出現，以及她的身份。
舒妙早年已經跟隨霍天御移民隱國定居，活躍於國外，鮮少在華國境內露臉，認識她的人並不多。
相比於外人驚訝好奇，最震驚的莫過於厲鈞夫婦。厲鈞深幽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舒妙那張冷豔絕倫的臉，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着。
舒妙紅脣勾勒出一抹弧度，似揚非揚地看着眼前的厲鈞，緩緩開腔："多年未見，厲大伯父，厲大伯母，可還安好？"
過於震驚，顧華媛話脫口而出："你、你是沈婧？"
舒妙笑了笑，頗具玩味道："厲爺爺跟家裏長輩是至交老友，聽聞厲爺爺過世，我倍感心痛，便特意過來替家父家母，沈家長輩送他一程。"
不緊不慢的聲音落下，厲鈞繃緊的面容覆蓋着一層寒霜。和隱隱的陰翳。
旁邊的厲家衆人聽的有些雲裏霧裏，皆是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着舒妙。
舒妙不甚在意，在一衆保鏢的追隨下，她越過所有人的目光，徑直走向了厲老爺子的墓碑前。層層的保鏢擁簇，她冷酷的面容裏，眼底如結寒冰，看不出對厲老爺子過世的惋惜和追悼，反而透着一股濃濃的諷刺。
……
"那是沈婧？"厲天馳眯了眯眼睛，問身側的厲廷。蘇婉玉道："她倒是捨得露臉了。"
厲天馳揚起一眉，本打算多問幾句，但見蘇婉玉沒有要說的意思，他若有所思的將話嚥下。餘光瞥到不遠處的沈俏跟聞律，脣角輕勾起，便走到了沈俏跟前："俏俏妹妹。"
厲天馳突然過來，沈俏愣了下，不過很快就瞭然，他的目的。
厲天馳挑挑眉，饒有興致道："不跟二哥介紹下啊？"
"二哥心裏不是清楚了嗎？"沈俏淡道了句，略顯警告的目光，儼然是這裏不合適說這些。
更何況，沈俏也有些驚訝，舒妙會出席厲老爺子的葬禮。
昨日那番交談，她以爲舒妙不會出現的。
舒妙來得突然，離開的也突然。
從始至終都沒怎麼給過沈俏一個正眼，目光反而是滯留在聞律的身上。那男人面無表情，漆黑如墨的鳳眸深不可測，只一個眼神，就足以冷的舒妙的骨髓裏。
他說過，讓舒妙別出現在沈俏的眼前。
微妙的互動。被沈俏看在眼裏。
沈俏凝眉，粉脣微動還沒開口，厲鈞就氣勢洶洶朝沈俏走了過來，沉聲質問："俏俏，你這什麼意思？"
直白的質問，讓沈俏愣了幾秒，不解："大伯父，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厲鈞目光愈發陰沉："之前你說不知道照片的事，父親的死與你無關。現在看來，是跟她有關？你是在包庇？"
聞律適當開口："厲總，沈俏有沒有包庇，巡捕會查。"
沈俏錄的口供裏，一五一十的交代過。
否則舒妙也不會被傳召到公安局裏問話，
只不過，舒妙平安無事從公安局裏走了出來。
孰是孰非，三言兩語誰也說不清楚。
疑惑的口吻，渾然好似什麼都不知情。
厲鈞眉頭皺的更緊。
如鷹般的死死的盯着他。像是想從沈俏臉上看出點什麼似的。只可惜，沈俏從始至終都是那副平靜。
"阿鈞。"顧華媛過來，拉了拉他的臂彎，旋即又歉意對沈俏和聞律打圓場道："你厲爺爺過世的事，給你大伯父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他心情不太好，別見怪。"
"厲爺爺過世突然，我們都很傷心，我不會跟大伯父計較的。但大伯父，你精神不好，就好好休息。厲爺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是有什麼事，厲爺爺便是黃泉之下都不得安心。"
所謂殺人誅心，莫過於此。沈俏一句話，讓厲鈞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這不就是說，他心虛嗎？
顧華媛臉色也不慎好看，聞律便說："俏俏累了，不宜多待，我們就先告辭了。"
原本顧華媛還想着找個機會跟沈俏好好聊聊，探探口風，但現在鬧了這一出，顧華媛也沒無暇再留，便拉着厲鈞，頷首讓他們先回去。
回到車內，沈俏的心情都有些久不能平復。
想到什麼似的，他扭頭看向聞律，見男人繃着英俊的面容，情緒莫測不知道正想些什麼，沈俏愣了愣，便說："聞叔叔，你怎麼了？"
聞律回過神，手放在沈俏的發頂裏："沒。"
沈俏秀眉輕蹙起，不信。但見聞律沒有多說的意思，沈俏心裏沉甸甸的："是因爲長姐嗎？"
聞律大手捧着沈俏巴掌大的小臉，輕擡起她的下頜，拇指放在她的下頜處："或許。"
"聞叔叔。"
"都是過去的事。"
"可是……"
聞律忽然問她："俏俏，你怕嗎？"
怕嗎？
怕什麼？
怕他們之間的過往嗎？
無論是舒妙還是聞律，對他們的曾經都三緘其口，誰也不肯說。
沈俏心裏真的沒點想法嗎？當然有，她也很在意。可相比於在意這些，她更緊張的是聞律。
她跟聞律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經歷的太多。他爲她遮風擋雨，一直都護着她，很多時候，即便是她自己，都無法接受承受的事，聞律都可以無條件的包容袒護她。
這種信任和愛，足以讓她接納聞律曾經發生過的任何事。更何況，她相信聞律的爲人和人品。
即便是他跟舒妙的事，沈俏也早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
"聞叔叔，只要你不提分開，我就不會離開你。我瞞過你很多事情，我對你尚且都有祕密。我要是要求你事事跟我坦誠也不厚道。我相信你，也相信我們的感情。你不願意說，必然是爲了我好，我不強求。但不管她叫沈婧還是舒妙都好，她都是我的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