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無法再複製。
而且,這次桐州守軍共兩萬人,守將同樣是湯誠麾下的愛將,叫韋興。
韋興定已做好死守桐州的打算。
想取桐州,慶軍必須出奇制勝。
李樹問:“怎麼個出奇法?”
霍延答:“桐州鄰近京城,若京城得到消息後馳援,對咱們不利,所以,我們必須提前切斷京城和桐州的聯繫。”
慶軍已經攻取昆州,消息傳至京城尚有一些時日,他們可以趁機快速收服防守薄弱的州府,直奔桐州。
等他們抵達桐州,或許京城已經收到消息。
面臨慶軍的逼近,湯誠怎麼可能不擔心?
他必會加派援軍到桐州。
李樹道:“京城駐軍五萬左右,若是在咱們攻打桐州時,湯誠帶着這五萬兵馬跟咱們正面對上,該怎麼辦?”
“不會的,”周滿解釋道,“咱們還有越王這個助力。”
樓喻笑了笑,“湯誠竊取江山,越王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湯誠在昆州和桐州佈置重兵,就是爲了阻攔咱們慶軍,但卻沒給越王設置阻礙。”
“想必越王已經舉兵勤王,湯誠一旦攻下皇城,必定會先阻攔越王。”霍延接着道。
所以說,他們現在將面臨兩個局面。
一是,湯誠在他們攻下桐州前,就已經攻破皇城、奪取越州,再調集主力,同他們在桐州決一死戰。
二是,慶軍抵達桐州時,湯誠尚未奪取越州,只能派兵支援桐州,但這個援兵必定不會太多,只要慶軍能夠截殺援兵,趁湯誠無法脫身之際,就能將桐州變成一座孤城。
周滿問:“那麼,咱們該用什麼奇兵呢?”
樓喻和霍延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答案。
“國家有難,邊軍又豈能坐視不理?”樓喻笑道,“在攻打昆州之前,我已去信讓程達做好戰前準備,想必他已整裝待發。”
吉州邊軍原本有四萬餘人,經過數年發展,已達五萬人。
眼下北蠻和大盛一樣內亂不斷,根本無暇南下侵擾,所以大盛北疆尚算穩定。
抽調五千邊軍,對北疆局勢沒有任何影響。
霍延攤開地圖,手指從大盛北部州府劃過,開口道:
“咱們往西進軍的同時,程達可率五千騎兵從北疆各州府繞道,急行至桐州附近待命。”
邊軍多騎兵,擅於野外行軍,且有吉州加工廠的支持,他們根本不用攜帶大量輜重,行軍速度必定比慶軍快上許多。
慶軍還要沿途攻打州府,休整大軍,還有大型工程器械的拖累,等抵達桐州,或許程達他們已經到了。
“我這就傳令給程達。”樓喻道。
慶軍僅用一天時間攻取昆州,休整一夜後開拔繼續向西而行。
而此時的京城,湯誠尚未奪下皇城。
禁衛軍被謝信的死激起血性,一個個不要命地守城,湯軍卻萎靡不振,很難提起鬥志。
而且皇城附近多坊院和街市,湯誠就算手握重兵,也很難大規模陳列開來,攻城時畏手畏腳,大大延誤了奪取皇城的進度。
皇城城樓下的屍體已堆積如山。
饒是經歷過不少戰爭的湯軍,也不由驚心駭目。
這不是北蠻侵略者的血肉,這是他們的同胞。
昏天暗地,人間煉獄。
濃重的血腥味在皇城內外瀰漫,老百姓驚恐地躲在家裏,街上除了不斷奔走的湯軍,再無旁人。
湯府。
湯誠擦拭劍上的殘血,滿目戾氣與瘋狂:“禁衛軍不過數千人,裏面恐怕死得差不多了吧?”
軍師見京城如此,心中難免戚然。
他垂首低聲道:“禁衛軍確實已無抵抗之力,皇城的糧食應已告罄。”
湯誠不由笑了。
“明天,等明天我就可以攻入皇城了。”
軍師沉默不語。
湯誠又問:“昆州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將軍,昆州離京城遠,況且慶軍沒有那麼容易攻下昆州,應該止步不前了。”
湯誠滿意頷首:“也是,蔡仁守城還是不錯的。”
“等我佔據京城,再收服越州,樓喻恐怕還在昆州打得火熱呢。”
五月初八,在湯軍的強攻之下,皇城淪陷。
禁衛軍已大多戰死,唯餘謝策和數十人依舊浴血奮戰。
湯誠率兵斬殺數十人,唯獨留下謝策。
“有種你就殺了我!”
謝策眼底佈滿血絲,嗓音嘶啞至極。
湯誠用劍拍拍他的臉,笑着說:“朕留着你還有大用。”
“朕?”謝策狂笑出聲,“你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你以爲攻入皇城就是皇帝了?湯賊,你何其可笑!”
湯誠臉色黑如鍋底。
他狠命扇了謝策好幾個耳光,將他交給手下人,吩咐道:“好生看着,別讓人死了。”
“是!”
謝策被拖下後,湯誠帶人直奔廣德殿。
廣德殿上,樓秉坐在龍椅上,神色平靜。
他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宮門阻擋不了湯誠。
湯誠滿身鮮血,劍尖在地上拖出刺耳尖銳的聲音。
鮮血從劍上滾落,於白玉階上留下一長串的印痕。
醜陋而扭曲。
湯誠踏入殿中,仰首望向階上的樓秉,面容有一瞬間的猙獰。
“樓秉,你知道這一年多來,我最厭惡的是什麼嗎?”
他兇相畢露,眉梢眼角皆顯惡意。
“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如此無用,憑什麼能坐在那上面!”
樓秉面如金紙,語調卻依舊平穩:“你是說,朕無能,所以不配做這個皇帝?”
“難道不是嗎?”
樓秉不由笑起來:“照你這麼說,這皇位合該是東安王的,你又搶什麼呢?比起他,你更無能!”
“他?”湯誠蔑笑一聲,“你還在指望他來救你?他恐怕還陷在昆州吧?等我收拾了樓綜,再去滅了他!”
樓秉目光堅定:“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