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海作爲船工,自然去了海邊的船廠做工。
船廠的東家因爲是城中富戶,被叛軍洗劫一空,一家老小都被叛軍殺害,極爲悽慘。
慶軍入城後,船廠無人主事,便收歸官府。
如今管事的來自慶州,爲人挺隨和。
管事的交待他們:慶王世子殿下開春後就要僱傭大批船工運送貨物到南方,所以必須要儘快修繕好船舶。
苗海等人便擼起袖子努力幹活。
好在世子殿下給的待遇相當不錯。
不僅餐餐管飽,還有肉!
他們喫得好,幹活自然有力氣。有時候幹得好了,還會多獎勵兩塊肉。
苗海會把肉留着,帶回家讓妻子和女兒喫。
滄州城內有力氣做工的畢竟是少數。
那剩下的老弱婦孺怎麼辦?
官府有規定,十歲以下孩童、六十五歲以上老人、懷孕的女子可以暫時去官府領取口糧,等今年秋收後,再行扣除。
所以,雖然苗海拿不到月錢,但他妻子可以漿洗衣物補貼自己,他女兒可以領取口糧。
一家人能填飽肚子就行。
他已經很滿足了。
要不是慶軍,滄州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
“阿海!下工了!走,去喫飯,今天不知道有什麼菜!”
他們船工、擴建港口的勞工、修建幹船塢的工匠,幾乎全都聚集在一處,大家同在“食堂”喫飯。
這個“食堂”也是慶州的特色。
他還聽說慶州工業區本來只有一個食堂,後來工人增多,就又建了一個食堂。
他們這個食堂是臨時搭建的,專門供應他們每日兩頓飯。
就在他們排隊打飯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喧鬧。
大家議論紛紛。
“出啥事兒了?”
“好像是港口那邊有人沒注意,夯土時砸到了腳,那血淌得……嘖。”
“啊?砸到腳了?這可不得了!要不要緊?”
“不知道哇。”
“希望沒大事,要不然以後日子可咋過。”
“別說以後了,就說現在,傷成那樣,看大夫不要錢?”
“也對,哪還有錢看大夫吃藥。”
苗海聽聞,不由在心裏嘆氣,這也太慘了。
傷到腳,意味着短時間內不能幹活,不能幹活就沒有喫的,這不是活活等死嗎?
更別提拿錢去看大夫了。
就在衆人感同身受、唉聲嘆氣時,那邊又響起雀躍歡呼聲。
“這又怎麼了?”
“我去看看。”
“回來了!怎麼樣?到底出啥事兒了?”
“大家夥兒不用擔心了,我聽管事的說,這是工傷,可以申請補償金!”
“補償金!是錢嗎?能拿到多少?”
“這個不清楚,看具體傷勢吧。”
“這個慶州管事可真好!”
“這是慶州世子殿下定的規矩!”
“世子殿下可真好!”
苗海深以爲然。
神仙世子近來有些閒,便突發奇想,打算做個實驗。
這個實驗有些驚世駭俗,但要是成功,絕對會是一場開天闢地的創舉!
他想試試能不能用土法制出青黴素。
樓喻看過不少穿越小說,青黴素可謂是穿越人士最青睞的研究之一。
這個東西一旦研究出來,就能拯救千千萬萬人的性命。
樓喻做事喜歡未雨綢繆,趁着有時間,做個實驗也不妨事。
說不定真能研究出來呢!
他先吩咐窯工燒製出一整套玻璃器皿,又叫來陳川柏。
“陳老,您行醫數十載,可見過有人因外傷受邪而亡?”
陳川柏一愣:“殿下莫非說的是風毒入侵?”
樓喻頷首。
人在受傷後很容易發生細菌感染,在青黴素發明之前,除非免疫力過人,否則一旦傷口感染,很少有人能真正扛下來。
“陳老對風毒入侵可有研究?”樓喻正色問。
陳川柏感慨一句:“關於風毒入侵之症,老朽翻閱諸多醫典,研究大半輩子,也未能尋到良藥,實在慚愧啊!”
“陳老不必自責,”樓喻肅容道,“想必您也知道,自古以來,士兵死於戰場的人數遠遠不及死於風毒入體的人數,慶州這些將士願意爲慶州流血犧牲,我身爲慶州世子,也想爲他們做些什麼。”
他當然不是隻爲慶州士兵着想,之所以說這話,不過是因爲更契合他慶州之主的身份。
任何一個主公,肯定都希望自己手下的將士健健康康的。
陳川柏自以爲理解他的想法,遂道:“殿下.體恤將士,老朽感佩,只是這風毒入侵之症,老朽實在沒有良方。”
身爲醫者,誰都想要拯救更多人的性命,但有時候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樓喻面露憂鬱,沉思片刻,忽道:“我之前翻閱過一些古籍,看到有一偏方,說是取用果蔬上的黴種塗抹傷口,或許能夠幫助病患抵抗風毒。”
他這不是在胡亂編造。
在古代,確實有不少大夫嘗試過這個方法,或許是因爲一次偶然的機會,某個大夫瞎貓碰上死耗子,用這個方法救活了患者,大家紛紛效仿。
但大夫們並不知道其中原理,便以爲黴種或可抵禦風毒,只是能不能存活得聽天由命。
直接塗抹黴種,只有極小的幾率能夠救活病人,更多的可能是感染更甚,死得更快。
這是賭命。
陳川柏沉嘆一聲:“確有此事,不過此法能救之人屈指可數。”
他本人並不願意效仿此法。
樓喻忽然興致勃勃道:“既然此法有一定的效用,說明其中必定存在一些救治病患的原理,若是咱們能夠參破其中原理,豈非造福萬民?”
“殿下,您的意思是……”陳川柏既驚又喜。
樓喻笑道:“不如,咱們就從黴種入手?”
陳川柏起身就是一拜:“殿下心懷蒼生,老朽豈有拒絕之理?”
不論這種嘗試能不能實現,他都要爲天下蒼生感拜殿下的心意。
殿下屬實令人欽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