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隨着記憶的甦醒,她骨子裏的妖邪戾氣更重了。
她總算是記起來自己是怎麼死的,但記起來又有什麼用?
一切已落幕,現在是一千年後的世界,從前的恩怨本該掩埋塵土了。
但她要是沒有感應錯,剛纔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是,暗神者。
暗神者是一個古老的殺手組織,他們以怨靈作爲載體,植入死屍體內,進行魔鬼訓練。
最後走出幽靈場,成爲一名真正的暗神者的人少之又少。
也不知道磨損過多少怨靈,暗神者已經集結了一個兵團。
他們所過之處,神佛俱顫。
因爲他們非人非屍非鬼,一千年前便有人稱他們爲暗神。
因爲他們只能在晚上行動,白天屍體會被放在冰窖裏保存着,夜晚溫度低,也是他們最適合出動的時刻。
也就是說,她若被發現是漫殊,那麼暗神者將會發現她,並殺了她。
顏汐眸色陰暗,眼底劃過一絲邪佞:她沒有錯,不管是一千年前還是現在,她都不該成爲被詛咒,被追殺,永生永世被暗神者殺死的那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有多少世被暗神殺害。
但現在……她是漫殊,她,纔是要復仇的那個人!
少女側目,成功捕捉到那一抹落在自己身上陰寒的視線。
紅脣一勾,赤裸裸迎上那暗黑斗篷下冷凝的視線。
彷彿在說:來抓我呀~垃圾!
獵西風看着那小奶包肆無忌憚的挑釁的目光,皺了皺眉。
其實他也只是懷疑這個少女的能力。
南冥神功在漫殊死後,再也沒有人突破練出過第一層。
彷彿南冥神功只是爲漫殊而生,除了她,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無法駕馭之。
但這一千年來,暗神者殺死過無數任漫殊的轉世。
漫殊的眉眼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從來都是禍國妖姬般豔麗進骨子裏。
一雙狐狸眼中透出過無數種不同的神色,每一世都不同。
但今天他見到的這個小姑娘,她縱然有着跟漫殊完全不同的一副皮囊。
但那雙狐狸眼,卻是他見過的一千年來與教主大人最相似的。
所以……她會是漫殊嗎?
如果是,她必死!
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女孩兒,對他來說,殺了極其容易。
但暗神者從不在人前暴露,要殺她,也得等晚上。
顏汐看着那抹黑影消失在高處,眉梢輕挑:本座,等着你們來送死哦~
“顏汐,是你打了我,你哭什麼?”
顏汐眼角落下一滴清淚,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憐。
被顏汐一拳打出去的洛宇燦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脣角的鮮血。
擡眼卻見打自己的小姑娘居然自己哭了?
碰瓷呀?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前世的記憶還沒有完全退散,被背叛的痛苦,忠誠信奉自己的教衆爲她而死,而她被天火燒死。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的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一般滑落。
“哎……你別哭了,大不了這個老大的位置給你當好了。”
但現在顏汐哭,直讓他覺得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忍着胸腔的疼痛,還得安慰剛纔打自己的少女……
他洛宇燦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
“真的嗎?”
顏汐擡眸,眸色清亮美好,洛宇燦彆扭地移開視線,傲嬌地點點頭。
“哦,手下敗將,我本來就是老大,不過還是……承讓!”
顏汐一擦眼淚,脣角扯開幾分乖戾的笑,哪裏還有剛纔那楚楚可憐的小奶包模樣。
“……”洛宇燦:草率了!
女人的臉都比翻書還快的嗎?
“你去醫院看看吧,我在醫院存了錢,可以給你報銷。”
“……”洛宇燦:你這打架的流程,還挺熟悉。
天台上,明明人羣攢動,卻沒有人說話,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喫瓜羣衆們瓜都快掉地上了:就這?
打完了?洛校霸輸了?
“還看什麼看?要我也給你們報銷醫藥費?”
顏汐的視線冷冷掃過全場。
“……”喫瓜羣衆們瞬間作鳥散:開玩笑,醫院的WIFI一點都不快,他們纔不去。
————
日光沉寂,暗色漫延。
一個幽深的小巷子深處,顏汐慵懶散漫地坐在高牆上,嘴裏叼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玉腿晃悠,純白可愛如誤入凡塵的小仙女。
獵西風帶着十幾個殺戮的暗神者軍團悄然而至。
“一千年了,暗神者真是越發不濟了……讓本座等很久了喲~”
顏汐慵懶地捲了卷頰邊細碎的墨發。
眉眼疏涼,豔灼芳菲。
“你……你果真是漫殊!”
漫殊死去一千年了,但只要有人提起這個女魔頭,都是肝膽震顫。
千年前那場殺戮,當年繁盛的夜國也隨之國滅,成爲了歷史上的一個辛祕。
沒人知道夜國經歷了什麼,但暗神者知道。
因爲他們其中的一批怨念深重的怨靈,便來自於那個血流成河的古刑場。
“女魔頭,想不到千年過去,你還能甦醒,不過像你這樣遺臭千年的叛國者,就該生生世世受到懲戒。”
“今次……你便與你所有前世一樣,繼續受天火刑而死吧!”
獵西風望着顏汐,這張宛如小白兔的皮囊下,便是那個蛇蠍心腸的女魔頭的內核。
他看出來了,現在她還沒有成長起來。
就算是有南冥神功,也只有不到兩成功力。
現在殺了她,是最好的時機。
“螻蟻!本座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嗎?”
“殺了本座這麼多前世,本座可是……很記仇的呢~”
稚嫩的嗓音在巷子深處帶着些許迴音,鈴兒一般地悅耳,卻越發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顏汐輕鬆地從高牆上躍下地面,神態慵懶散漫,彷彿帝王蒞臨,睥睨天下。
教主威嚴被她拿捏得死死的,高傲如女帝,曾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教主大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