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北城有雪 >第 76 章 番外(08)
    【20.返場】

    周彌將自己微微潮溼的頭髮捋到肩後,從牀上爬起來,抻了抻身上已有褶皺的睡裙,轉頭問談宴西:“渴不渴?”

    倒也無所謂他的回答,她伸手將檯燈擰得亮了幾分,依然赤着腳,朝外面走去。

    通往陽臺的門沒關,穿堂的涼風吹進來,周彌頸肩和後背上的汗水被蒸發,帶起絲絲涼意。

    這公寓裏放置的是一款薄荷綠的冰箱,復古款式,棱角圓潤。

    周彌打開冰箱,照明燈亮,裏面撲出清淨的寒氣,她拿出一瓶依雲,擰開自己喝了&—zwnj;口,又回到臥室。

    借檯燈的澄黃燈光,周彌看了&—zwnj;眼談宴西,不知道他此刻略顯百無聊賴的神情,是不是在懷念久遠的&—zwnj;支事後煙的滋味。

    周彌跪坐在牀沿,將水瓶遞給談宴西。

    他稍稍坐起些,接過仰頭喝水,周彌盯着他的喉結看,在他遞迴水瓶的時候,倏然地湊近。

    談宴西頓了&—zwnj;下,仰頭要去親她,她卻微微一退。繼而忽地一低頭,親在他的喉結處。

    聽見微不可聞的&—zwnj;聲悶哼。

    呼吸裏有彼此身上潮溼、微鹹的汗水氣息。

    談宴西沒有猶豫地奪過了水瓶,往牀頭櫃上&—zwnj;放,捉住周彌手臂,&—zwnj;把將她拽倒,邀請她,返場。

    ——

    【21.語言教學】

    談宴西提議,既然來都來了,不如趁此機會,去德國瞧一瞧她送給他的那棵樹吧。

    德國同屬於申根區,過去倒也不算麻煩。

    他們在巴黎租&—zwnj;輛敞篷車,自駕過去,那老城堡在德國的西南部,到了斯圖加特,還要開車一小時。

    全程700多公里,6個多小時,兩人輪流駕駛。

    路上,周彌跟談宴西說,她讀高中時看蕭乾的散文集《南德的暮秋》,很喜歡他平實的風格,她甚至現在還能記得那時背過的《吊萊茵河》這&—zwnj;篇裏的&—zwnj;些句子:“是微雨的禮拜天。清早,我踏着溼淋淋的碎石子路散步,聽到沉雄悲壯的風琴聲,原來那鐘塔斜倒了的教堂裏,有&—zwnj;個幼童坐在凳上練習……”

    當時她和顧斐斐在巴黎唸書,窮得交房租都困難,卻還是省下錢,坐火車去了&—zwnj;趟科隆,專門去看了看萊茵河。

    談宴西笑說:“倒是會跑。不擔心語言不通?”

    “半吊子地跟德語系的同學學過幾句日常用語,再不行就講法語或者英語,大概率都能溝通。”

    周彌看他&—zwnj;眼,“那時候我們外院的學生,基本都會&—zwnj;項其實沒有任何實用意義的技能。”

    談宴西也看她,“……八國語言說我愛你?”

    周彌睜眼,“你怎麼……”

    談宴西頓了頓,笑說:“我說實話你可別不高興。”

    “你說這句話我已經不高興了。”

    “那我不說了……”

    “說。”

    談宴西只好說:“……有人給我表演過。”

    鬧着玩的那種性質。

    周彌抱着手臂,別過臉去,分明“接下來別想我再搭理你”的架勢。

    談宴西笑說:“我都說了你會不高興,是你讓我說的。”

    周彌不理他。

    談宴西轉頭看她,“那你跟我說說,你會的是哪八種?”

    周彌還是不理他。

    “我猜猜。中文、法語、英語、德語、日語、意大利語、俄語、西班牙語?”

    全中。

    然而周彌還是不作聲。

    談宴西又說:“要不這樣,周老師,您教教我,回頭,我給你表演表演?”

    周彌終於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卻說:“誰稀罕。”

    “你看啊,我們開過去,還有這麼長的路,反正周老師閒着也是閒着。我保管到那兒之前,全部學會。”

    周彌轉頭,瞥他,“我倒是要你教教我,怎麼這麼擅長滑頭地哄女孩子開心?”

    談宴西笑,“這就真是碰上週老師無師自通了。”

    “你以爲我會信你。”

    “真不騙你。”

    “嘁。”

    談宴西伸手,碰碰她的手背,“來吧,開始上課。周老師先教我,法語的怎麼說?”

    “Jet’aime.”

    “我也愛你。”

    ……咦?

    ——

    【22.他的山毛櫸】

    下午,到了斯圖加特,再往前開,便是一片鄉野的風光,油畫和電影裏的場景,路邊綿延起伏的草地,疏闊的景緻,天幕下&—zwnj;兩棵樹的影子。

    漸漸的,遠遠便瞧見盡頭處&—zwnj;棟灰色的石頭城堡,鐘樓高聳的尖頂指向天穹。

    待靠近城堡,才發現佔地面積並不算大。

    莊園的大門是打開的,寥寥的幾個遊客在裏頭參觀。

    周彌指點着談宴西,將車開到城堡的後方的停車坪,下了車,兩人繞行到前方大門。

    走進去,談宴西腳步頓了頓,&—zwnj;眼便看見,莊園西南方向的&—zwnj;角,&—zwnj;棵高大、靜默而繁茂的樹。

    不作多想,那應當就是他的山毛櫸。

    周彌將他的手&—zwnj;挽,牽着他走過去。

    樹下有三個拿英文溝通的遊客,&—zwnj;個白人,另兩個是東方人面孔,好似是一對夫妻,聽講英語的口音,這兩個東方人多半是日本人。

    那白人或許是他們的導遊,向他們介紹這棵樹,說這銘牌上文字的意思是,我們不是籠子和鳥的關係,而是天空和樹的關係,堅定而且自由。

    談宴西微微挑了挑眉,正準備向周彌吐槽,這轉述翻譯的意境,可真是差得遠了。

    ——這位白人翻譯,緊接着的解說更加離譜:這棵樹,原本是這座城堡的主人,伯爵和他的妻子&—zwnj;起種下的,現在被&—zwnj;位不具名的女士買了下來,用以紀念她已如天空&—zwnj;樣自由的、故去的丈夫“Mr.Tan”。

    談宴西:“……”

    周彌憋笑憋得臉都漲紅。

    這趟過來,周彌帶了相機,這時候走過去,交給那三人中唯一脖子上掛着&—zwnj;部相機的日本男人,請他幫忙拍&—zwnj;張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