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追蹤金老的事交給謝傲然,楚眠忙不迭地處理自己的私事,趕在黃昏前進一家手工店製作出了一套杯子。
她實在想不到別的什麼親手設計了……
漫天的霞光落在邊境,所有的建築都被添了一抹油彩,很美,但楚眠無暇欣賞。
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手上拎着做好的一套杯子,肩膀、手臂痠痛得跟脫了臼似的。
談情說愛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
光做一套陶泥的杯子就花去她好多個小時,還不知道回家有沒有用。
楚眠往小區裏走去,驀地,她又退回來,擡眸。
只見小區的大門上懸掛着一條長長的紅色橫幅,是宣傳一個叫逐夢杯的兒童比賽。
這個比賽背後的組織方很正規,來自於一個相當知名的老牌小學,學校有這樣的傳統,每年選擇開展一場比賽,發掘超優質的學齡前兒童,也就是俗稱的天才型兒童,拉攏進學校,替學校揚名,也替國家的未來從小培養最優秀的苗子。
以往,這些學生都會被早早盯上,和財閥家簽約,進入帝都大學或者國外的名牌大學,然後再用所學爲他們打工,不出意外,半輩子很難脫身。
不過在很多普通人眼裏,這已經是非常的出路了。
他們並不知道,還有更好的出路,那就是不會有強買強賣,完全自主的一條出路。
以後就會是了。
楚眠發現自己想着想着又想到如今的格局,不禁有些鬱悶,不能再想了,她現在只能想怎麼哄好厲天闕。
她往裏走去,卻發現小區門口聚着很多人,鬧哄哄的,大家手裏都拿着什麼票。
“聽說這比賽很宏大很正規的,一般小孩子報名的時候被老師一看就知道不行,老張家的還能進入初賽,不容易啊。”
“你們看看張老太那個臉,給我們發觀衆票而已,樂得就跟他小孫子已經拿第一了似的。”
“你也別這麼說,他家小孫子是聰明,要真能得個第一,我們小區也有光。”
原來,這就是張老太家要參加的比賽。
還回來發觀衆票!
她正要找人呢!
在背後造謠她一家,這事不能算了。
楚眠的目色一冷,拎起袋子就往裏走,掃着人臉尋找張老太,衆人見到她,都是一驚,個個噤聲閉上嘴。
經過幾日的發酵,現在誰不知道小懶媽咪和張老太有矛盾,他們自然不敢站隊,這得罪楚眠還得了?但不妨礙他們喫瓜。
於是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道,“張老太回來給我們發了票就走啦,小懶媽咪,要不你也帶小懶去看看比賽吧,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我這有票。”
說着,就有兩張票遞上來。
“……”
楚眠差點上手把兩張票撕了,她怎麼可能帶着小懶去看張老太耀武揚威,她是要讓自己兒子再氣一遍麼?
她冷冷地瞥那人一眼,沒有說話,拎着袋子離開。
回到厲天闕的房子,厲天闕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人往後一靠,腿往茶几上一放,恣意慵懶,無所事事得真像個被包養的小白臉。
楚眠看了看周圍,“小懶呢?”
厲天闕盯着電視道。
“怎麼這麼早睡了?”
楚眠有些奇怪,平時厲小懶愛睡懶覺,但也只是早上晚起一會,或者不想學習的時候纔會假裝喊困,一般都不會這個點睡覺。
“玩累了。”
厲天闕面不改色地道,轉眸,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這回又帶什麼我看不上的東西回來了?”
“……”
會不會說人話?
楚眠按捺住翻白眼的衝動,面無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把帆布袋往他面前一遞,“噴吧。”
惱了?
厲天闕睨着她,伸手接過布袋,打開,從裏邊取出一個長型的木盒,再打開,裏邊整整齊齊碼着三個杯子。
兩大一小。
極淺的上色,製作工藝算不上頂尖,但也絕對不差,釉質光滑,顏色清透均勻,沒有瑕疵。
厲天闕看了一眼,果然開始噴起來,“我缺你兩個杯子?”
“哦,今日份的噴完了?那還我吧。”
楚眠冷淡迴應,把自己的手伸出去。
厲天闕還真要還她,遞出一半,他看着她眼裏閃過的一抹黯然,忽然意識到什麼,伸手將一隻杯子拿出來。
拿到手上的一刻,他便看出這是她自己做的,不是街上買的。
他修長的手指轉動杯子,杯上用極簡的線條繪着年輕的女孩,她慵懶地靠在自己的一側臂彎上,長髮垂下,眼睛半睜,手臂豎起,手指張開,比了個數字五。
明明是人物畫,但她擅於捕捉人物特徵,他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她。
厲天闕將杯子擱到茶几上,又拿出另一個,杯上畫着男人的半身側影,寥寥幾筆,男人的臉臭得沒有一點笑容,不情不願地伸出一隻手比了個耶。
小杯子上不用說,畫的自然厲小懶,小孩用手卷成望遠鏡狀在看遠方,調皮勁躍然畫上,活靈活現。
厲天闕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小孩比的是個零。
五、二、零。
厲天闕沒繃住,脣角勾了起來,眼裏掠過一抹得意。
但很快,他就放平,拿起屬於自己的那個杯子,擡眸嫌棄地看向她,“故意報復我?把我臉畫得這麼臭。”
早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楚眠拿出買好的小鏡子,直接懟到他面前。
“……”
厲天闕成功看到了自己和畫上如出一轍的臭臉。
“……”
楚眠安靜地看着他。
四目相對。
氣氛一度很尷尬。
厲天闕睨着她沒有表情的臉,高高在上地道,“你這什麼意思,不想哄了?不想哄直說。”
“我要真不想哄了呢?”
楚眠收起小鏡子道。
話落,她就捕捉到他眼裏瞬間的凝滯,他直勾勾盯着她,下頜線都繃緊了,喉結不自主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是個無意識的吞嚥動作,預示不安與緊張。
見狀,楚眠簡直想笑,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杯子連木盒放到茶几上。
厲天闕伸手要搶,她推開他的手,直接坐到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