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更是大得跟會議桌似的,桌面上一律擺着銀製餐具。
十道精緻巧手的前菜率先被端上餐桌。
楚眠看着這個龐大華麗的餐廳,連腳下的地毯都堪稱是藝術品,不禁感慨資本家的腐朽。
她走到一個花瓶前,從裏邊取出一支粉色的花,是她沒見過的品種,花蕊極香,花瓣層層疊疊,盛開得很美。
忽然,她的腰間多出一雙手。
“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厲天闕從後抱住她,在她耳邊得意地道。
楚眠站在那裏,擡眸看去,就見方管家和一衆傭人瞬間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我什麼時候心疼你了?”
楚眠的聲音涼涼的。
“你知道我看戲看餓了,特地邀請我來用餐,還不是心疼我?”厲天闕挑眉。
“……”
楚眠側目默默地看一眼這個無比自信的男人,他是怎麼做到把她的話曲解到這份上的?
“上午逛得累不累?”
厲天闕在她腰間揉了一把,是真揉,不帶任何牀上味道的,他也是真心疼她。
一上午就沒見她停過,一直在參觀莊園,腿都該走酸了。
“還好,喫飯吧。”
楚眠說道。
“嗯,我讓廚房準備了不少的菜,一定有你喜歡的。”
厲天闕寵溺地道,牽着她往餐桌走去。
兩個傭人立刻上前將主位和挨着主位最近的左手側位的椅子拉開來。
厲天闕徑自在主位上坐下來,楚眠站在那裏沒動,低眸看着他。
“怎麼不坐?不嫌累?”
厲天闕擡眸睨她,要不是有賭約在,他還真捨不得她逛這麼久,早就讓她停下來在新房裏休息一會了。
“叩叩。”
楚眠屈起手指在他面前的桌沿上叩了兩聲,沒什麼表情地道,“起來。”
“什麼意思?”
厲天闕挑眉,沒明白。
“這個位置,以後是我的,起來。”
楚眠淡漠地道,一雙眼頗有居高臨下的姿態。
“……”
有傭人忍不住擡頭偷偷看去。
什麼情況,這少奶奶剛進門就敢讓少爺離開主位?開玩笑吧,就算不是少爺坐,那也是老爺坐,怎麼就輪到她一個少奶奶佔主位置了?
“你什麼時候挑起這個了?”
厲天闕往後一靠,極盡慵懶。
“本來不想挑的,但我一圈逛下來,我覺得你不配坐這個位置,所以,讓開。”
楚眠的聲線清冷,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
厲天闕狐疑地看着她,她什麼意思?
“厲天闕。”
楚眠一字一字喚他的名字,已經沒什麼耐性。
“……”
厲天闕的臉色也沉下去。
“……”
越來越多的傭人悄悄擡眸,要死了,他們不會要看到家暴現場吧?
少爺什麼脾氣,這少奶奶真當自己能上天?
餐廳內的氣氛隨着兩個主人的臉色一同冷下來,僵持得不行,在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氣的時候,厲天闕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
“砰!”
聲音響亮。
少奶奶完了。
所以說,這女人有時候就不能太拿自己當回事。
厲擎蒼繃着臉走進餐廳的時候,餐廳內的氣氛已經詭異到一個臨界點,下一秒,他擡起眼沉沉看去,就見厲天闕從主位上站起來,走了兩步,在左側下首的位置上坐下來。
“……”
全場傻眼。
少爺真把主位讓出來了?
厲擎蒼見狀,有那麼一瞬還以爲這主位是空出來給自己的,直到楚眠一派鎮定地在主位上坐下來,才嘲弄地冷笑一聲,“還真是荒唐。”
厲天闕連看都沒看厲擎蒼一眼,只盯着楚眠。
她不會是隨便說說的。
他倒想知道,什麼叫他不配坐在主位上?
“方管家,請老爺子入座。”
楚眠也沒看厲擎蒼一眼,只是這麼說話。
方管家連忙上前,恭敬地扶着厲擎蒼走到餐桌前,將主位右側下首的椅子拉開來。
厲擎蒼沒坐,低眸看着這個堪稱驕縱的女孩,笑得極爲輕蔑,“我厲家的主位,你憑什麼坐?”
“憑我讓她坐的。”
楚眠還沒說完,厲天闕就開了口。
厲擎蒼低眸瞪過去,厲天闕坐在那裏,迎向他的視線,眼底不可一世到極點,“她想坐哪就坐哪,她想騎我頭上都行。”
“……”
楚眠看向厲天闕,眼神軟了些。
厲擎蒼哪裏會想到厲天闕能講出這番話來,愣了許久才諷刺地笑起來,“你還真是個情種。”
“放心,肯定不是遺傳你。”
厲天闕的薄脣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
厲擎蒼死死瞪着他。
父子倆針鋒相對,火焰蔓延整張餐桌。
楚眠沒理會他們,看一眼桌上的前菜,道,“方管家,麻煩你把莊園內所有在職員工都叫過來。”
“全部?”
方管家愣了下。
所有莊園的職員密密麻麻站了一整個餐廳都不止,有些都站出門外。
厲擎蒼將椅子往後拉出一段距離才坐下去,不肯承認這個位置是側位,冷冷地盯着楚眠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名堂。”
楚眠坐在那裏,將面前的碗筷一推,讓方管家把所有的文件擱到自己面前。
然後,她擡眸看向一屋子的人,從桌前站起來,端起面前的一杯清水,“你們也都知道我是誰了,照傳統,我這個新兒媳進門該給長輩敬茶,那我就先敬這杯茶。”
厲擎蒼聞言不禁冷笑,“你眼裏還有長……”
話未說完,厲擎蒼的表情僵在臉上。
不爲別的,只爲楚眠站在那裏,將手中的水杯一斜,清水緩緩灑在地面上。
這哪是敬長輩,分明是敬死人!
厲天闕坐在一旁,看着那縷落下的清水,勾起脣。
“死丫頭,你這是想幹什麼?”
厲擎蒼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生恨地瞪着楚眠。
楚眠沒理他,徑自衝着全場的人緩緩開口。
“請大家過來,沒什麼大事,就想告知各位一聲——”
“從今天起,你們不必認什麼老爺、少爺,這個莊園,我楚眠說了算。”
“而我楚眠在這莊園,只認三個字,蘇、錦、怡。”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每個人都聽得足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