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孟墅轉身就走,留了一部分手下護着他們。
……
一行人進了江南堂。
江南堂的大門立刻被關上。
“咳——”
厲天闕伸手按向一旁的牆,咳了兩聲,血順着咳嗽淌下嘴角,人儼然已經到了虛脫的地步。
“厲天闕?”
楚眠擔憂地看向他。
她從來沒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傷勢到底有多嚴重。
厲天闕一把握住她的手,擡眸冷眼看向唐瑾辰,“把手銬解了。”
“她現在的身份是個死刑犯。”唐瑾辰皺眉。
“我現在是在跟你商量?”
厲天闕眼裏掠過一抹嗜血的殺意。
“……”
唐瑾辰當然清楚厲天闕是個拿着槍就敢對自己父親下手的人,即便此刻厲天闕傷勢再重,唐瑾辰也不敢拿他怎樣。
唐瑾辰一揮手,立刻有人上前替楚眠將手銬、腳銬解開。
楚眠手腕、腳腕上都是磨破皮的紅痕,一得到自由,她連忙伸手去攙扶厲天闕,厲天闕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
楚眠頓時痛得身形一僵,極快地恢復自然。
但厲天闕還是感覺到了,他低眸看向她蒼白的眉眼,“什麼?”
“江南堂潮溼,關節痛。”
楚眠道。
“……”
厲天闕仍是定定地看着她,顯然不信。
楚眠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只好如實相告,“槍傷。”
“……”
厲天闕聽着,呼吸滯了一秒,他盡是血污的手從她肩上緩緩下滑,點點頭,平靜地轉眸看向唐瑾辰,“我和你談。”
“好。”
唐瑾辰被他看得頭皮都麻。
“去她受刑的那間囚室。”
厲天闕道。
“……”
唐瑾辰的腿都麻了。
厲天闕看向楚眠,“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很快就帶你回家治療。”
“嗯。”
楚眠點點頭。
厲天闕站在她面前,擡起手理了理她的長髮,低啞的嗓音近乎溫柔,“這裏誰要是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我就把他全家滅了。”
“……”
衆人默。
楚眠站在原地,看着厲天闕同唐瑾辰往裏走去,心有些懸着。
她看得出來,厲天闕此刻的狀態全是強撐着,該立刻接受治療的是他纔對。
她有太多的話想問,卻都不是時候。
她現在只希望,他的傷都能立刻好起來。
……
囚室的門被推開,入眼是壓抑人心到最極致的白,白得晃眼,也白得像頭魔鬼,直闖心臟。
牆上的鐵索還沒收回去,虛虛地落在地上。
厲天闕擡起腳走進去,一眼就望見地上的鐵索,鎖銬處血跡斑斑,一罐空了的糖罐子被擺在中央。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大概這就會是他最後看到的畫面。
看着那鐵索,厲天闕一時間渾身血液逆流。
“你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唐瑾辰看他一身破爛衣服,伸手將身上的西裝脫下,正要往他身上披,厲天闕一個反手,拳頭直接揍了上去。
厲天闕上去又要揍他,唐瑾辰也來了火氣,轉身還擊,拳頭還沒打上,就被厲天闕一把握住。
“砰。”
下一秒,唐瑾辰的頭就被厲天闕狠狠按到一旁的桌上。
厲天闕身體一陣劇痛,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痰,伸手死死地按着他,臉色發狠到極點,“唐瑾辰,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殺,你這總統做到頭了?”
他終究還是選擇回來報復了。
唐瑾辰被按在那裏很是狼狽,金絲邊框的眼鏡歪斜,連着幾日的不暢讓他已經疲憊、憤怒極點。
他從來都不想和厲天闕硬碰硬,但這一次,他也忍不下去了。
“厲天闕,我是爲了這個國家!”
唐瑾辰歇斯底里地吼出來。
厲天闕站在那裏冷笑一聲,“在A國,誰不是先計較了自己的利益再去管這個國家,你在同我裝什麼?”
這話分明是指他說着好聽,其實還是爲了自己總統的利益,不讓自己任職期間出現大動盪。
唐瑾辰聞言苦笑一聲,“好,你說我是爲了利益,那你呢,A國最大的財閥,你的利益你不要了嗎?”
他這麼不顧一切地趕回來,非要救下此刻本該已死的人,他自己天大的利益就不要了?
聞言,厲天闕血污的手往他頭上更加發狠地按了按,“我厲天闕的利益就兩個字,楚眠。”
“……”
唐瑾辰聽得目光一震。
他把一個女人看成是他所有的利益?
“唐瑾辰,你說,我扶你上總統的位置就是爲了保護我的利益,現在,你動了我的利益,這筆賬怎麼算?”
厲天闕低頭瞪着她,眼中全是戾氣。
“……”
唐瑾辰臉貼在桌上失了表情,許久,他才無法置信地問道,“一個女人,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重要到他連現在到手的一切都可以放棄?
厲天闕往他腿上踹了一腳,才鬆開他,手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來,隨意地擦拭脣上的血。
唐瑾辰狼狽地摘下眼鏡,在他面前坐下來,臉色灰敗而難看,“那你準備怎麼辦,怎麼和那些財閥、老家族交待?”
“我用得着和他們交待?”
厲天闕冷笑。
唐瑾辰幾乎要捏斷手中的眼鏡腿,“你保着楚眠一天,外面就會不太平一天,你父親也會蠢蠢欲動……”
“那正好。”厲天闕語氣涼薄地打斷他的話,“我這次回來,就是準備公開貧民窟的祕密,A國的財閥也該重洗一次了。”
聽到這話,唐瑾辰驚得睜大眼睛,“厲天闕,你瘋了?你也要替貧民窟平反?”
難道他要看着A國再陷入百年前的財閥亂鬥?
“貧民窟人死活與我無關。”
厲天闕坐在那裏,一雙眼陰沉地睨向唐瑾辰,指腹停在自己的虎口紋身上,嗓音冷冽而殘忍,“我只知道我女人受了很大的委屈。”
“……”
唐瑾辰僵硬地坐着。
“既然你爲了護太平、護財閥要她受盡委屈,那我就讓這個A國徹底亂了。”
厲天闕狂妄地開口。
唐瑾辰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下來,“厲天闕,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聞言,厲天闕慢慢直起身子,人向前傾去,看着他薄脣勾起一抹殘酷到極致的弧度,“她受多大的苦,就得有百倍的人賠百倍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