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媽的注視下,樊冰冰把自己的臉弄得髒一些、亂一些,這才毅然走出家門。
曾經的她是不敢這麼做的,可認識楚眠以後,她好像變得果敢很多。
是楚眠教會她,做事不能瞻前顧後,有時候拼一拼沒什麼不好。
……
公開處刑的地點在極偏的郊外,只是樊冰冰到的時候,車子已經進不去了。
水泄不通的路況,市民不停地往裏涌,路邊的花田全被踩爛。
離挺遠的地方就開始有特警維持秩序。
樊冰冰伸手壓了壓頭上的帽子,在人羣中艱難地往前擠去,“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她要擠到最前面,擠到鏡頭底下控訴纔有用。
“哎,當初她演講我還去了,她曝出貧民窟祕密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什麼驚天新聞,結果就沒下文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要我說,貧民窟這塊歪地也能長出好苗,看看那楚眠之前的視頻和照片,長得也太清純了。”
“呸,男人就知道看臉,她可是貧民窟的逃犯,聽說還故意去賣,把自己身上的傳染病傳給別人,帝都大學好多教授和男生都得病了。”
“天吶,這心思真惡毒。”
“我早就說了,貧民窟出來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到處都是衆人的討論聲。
樊冰冰忍着怒意往前擠,忽然手腕被人從後抓住,她立刻瞪過去,“放手!”
一轉頭,她愣住。
葉成站在她面前,臉色蠟黃,臉上、脖子、手臂上全是青瘀,看起來觸目驚心。
見到她,葉成也呆住了,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你這是怎麼回事,被人砍了?”
“那你這呢,被人打的?”
樊冰冰冷淡地反問。
兩人問完,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葉成一拳輕輕捶在她肩上,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能這麼沒良心,不過你對自己下的手也太狠了,你不是要做明星嗎?”
明星沒了臉還能做明星?
“我現在還在乎做不做明星?”
見到葉成,樊冰冰找到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伴,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
“葉成的大嗓門真是十里地外都能聽見。”
又有聲音傳來。
兩人回眸,就見龐龐、米拉掛着滿臉的彩,傷痕累累地朝他們走來,看起來狀態都很差,唯有一雙眼睛還算亮。
“……”
樊冰冰再次愣住。
她被米拉拉到旁邊的花田裏,沒了人羣的擁擠,空氣一下子好起來。
四人還沒說上幾句,張和平就和剩下四個巔峯會成員也摸到這兒,每一個臉上都掛着極重的彩,一副遭人狠狠虐待過的模樣。
龐龐大驚,摸着自己肥肥的臉道,“我還以爲你們真的全都出賣眠姐了,我一個人慌得要死。”
以他們學生的能力,把楚眠救走是不可能的,只能憑一己之力說審訊有問題,讓上面重查,暫保楚眠一命。
初初知道楚眠是貧民窟人的時候,他是害怕的。
但他忘不了他考試前,楚眠一直默默陪着他的身影。
他知道,在裏邊死撐着沒用,不如假意出賣,再來一搏,沒想到,巔峯會的人和他想的一樣。
樊冰冰忍不住笑了,眼眶有些紅。
葉成看着他們一個個,清了清嗓子道,“行了,你們這羣蠢貨,都上趕着來送死幹嘛,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我是副部長,聽我的。”
“大家都做好準備纔來的,恐怕沒人聽你,反正我不聽。”
張和平在一旁道,抹了抹臉上的傷。
爲顯真實,他都是給自己來真的。
“我也不聽。”
一旁的米拉已經哭了,哽咽着道。
樊冰冰看大家一眼,又看向手錶上的時間,“馬上就到時間了,誰都不想走那就不走了,今天不管怎樣,一定要讓上面重查,公開庭訊!”
而不是什麼法庭相關視頻都沒有,就直接決定了死刑。
“沒錯,公開庭訊!”
“重查!我不信眠姐會有那麼多罪名背在身上!”
大家憤慨激昂,熱血得不行。
見狀,葉成也不好再說什麼,伸出手道,“那來加個油吧!”
衆人圍成一圈,一隻隻手疊了上去,高喊加油。
喊完,陽光下的大家都有些恍惚,平時喊加油的時候,楚眠的手總是放在最上面……
不遠處,人羣依然擁擠。
有三個穿着隨意的男人站在人羣中,低調地低着頭。
爲首的男人靜靜地站着,通過人與人之間的空隙看向不遠處在花田裏互相加油的九個人,脣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有些感慨地道,“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能讓人奮不顧身。
也幸好,這羣學生沒有辜負她。
“謝少,馬上到時間了。”
站在他後面的人道,言語戒備。
“嗯,一會跟在巔峯會後面行事,他們控訴起來會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們救人。”
爲首的男人正是本該遠在邊境的謝傲然。
楚眠一出事,他就來了帝都,靠着謝家的情報組織,他只查到楚眠被關在江南堂,卻查不到江南堂到底在什麼位置,隱藏得太祕密。
因此,她只能等今天佈署一切。
“謝少,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萬一露餡,被總統府和各大財閥盯上,我們邊境的安寧就沒了。”
後面跟着的人道。
聞言,謝傲然冷笑一聲,“在我從貧民窟回來以前,邊境沒有安寧可言,我能回來,是楚眠救了我,換句話說,邊境現在的安寧是靠了她。”
既然如此,他有什麼理由不救楚眠?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有危險,他就是舍掉這條命也要救她。
“是。”後面的人不敢再置疑,“我們的人已經佈置好了,就等楚小姐出現。”
……
遠處兩部貴族豪車並排停着,車窗同時落下。
孟墅坐在其中一部車上,凝望着遠處的人山人海,臉色憔悴、疲憊,布着血絲的眼睛裏毫無光彩,擱在膝蓋上的手死死握着拳。
握得鮮血滲出,握得血肉模糊。
荷媽坐在一旁哭得泣不成聲,手一下一下地捶着前面的座椅椅背,也像是狠狠砸在孟墅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