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龐用手卷成話筒,喊得歇斯底里。
“將來我設計的建築全部得獎!獎座擺滿巔峯會的那種!再也不會有人壓我設計的作品!”
米艾也跟着大喊,喊得聲音都破了,“我以前不敢做夢,現在有眠姐,我敢了!”
“……”
楚眠看過去一眼,只見米艾激動得眼睛都紅了,大家都笑起來。
米艾有些羞澀地捂臉。
“我希望我們巔峯會能成爲A國未來各個領域的主宰!”張和平大聲喊道,“老天爺,保佑我們吧!”
“我就希望我將來能賺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樊冰冰說道,眼睛裏有着濃濃的期待。
如果說巔峯會的成立讓他們看到希望,那今天被總統接見,就是讓他們看到了成功。
這對他們這些前段時間還覺得自己只配混日子的人來說,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就要跟着眠姐!眠姐做什麼我做什麼,眠姐殺人我遞刀,眠姐打架我踹兩腳!”
葉成興奮地喊道,嗓子在風中撕吼着。
楚眠聽了淡淡一笑,打開手中的水瓶,仰起頭喝一口,解着這烈日下的暑熱。
忽然,她感覺到大家齊刷刷投來的目光。
都在等着她。
楚眠坐在那裏,乾淨清澈的雙眸眺望着遠方的天空,手指輕輕握着礦泉水瓶,沒有大喊,沒有撕吼,只平靜地道,“我只想重建一個地方。”
聞言,衆人都默了。
“重建什麼地方?”
葉成茫然不解。
那個地方,名爲——
“人間煉獄。”
楚眠淡淡地道。
她要改變那裏,她要重建那裏。
衆人更懵了,樊冰冰奇怪地看她,“什麼地方是人間煉獄?眠姐是說國外那些交戰地麼?”
楚眠沒再說下去,只道,“該你們知道的時候,會讓你們知道的。”
現在,還沒到說的時機。
見楚眠不想說,大家也不多問,葉成握拳捶了捶自己胸膛,“眠姐,不管你將來要幹什麼,我葉成義無反顧追隨你!”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大家紛紛表忠心,唯恐一個說慢了,楚眠覺得自己不夠誠意。
楚眠笑,“好,這些話我收着,將來我都要討的。”
“沒問題。”
衆人坐在城牆上說說笑笑。
遠處的馬路上寂靜極了,路邊停着一部漆身純黑的敞篷跑車,在陽光下泛着肅冷的光。
車子,不知道停了多久。
男人坐在後排,一手隨意地搭在旁邊的椅背上,熨燙得平整的袖口處,腕錶價值連城,彰顯着主人的優越地位。
他的手指修長分明,虎口處的鹿頭紋身張揚着長長的鹿角,毫無溫馴可言。
冷厲的眉峯下,男人的一雙眼擡着,望向遠處的城牆,那一排整齊的身影高高在上,掠下一片陰影,時而大喊,時而大喊,興奮至極又親密無間。
人羣中,他一眼捕捉到那一抹純澈的白。
她離他很遠。
很遠很遠。
遠得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喊了,是不是也笑了。
孟墅坐在駕駛座上,從後視鏡裏看一眼身後的厲天闕。
城牆上歡聲笑語不斷,這邊安靜得令人窒息。
孟墅不敢出聲,直到厲天闕忽然出聲,嗓音低沉,不辨喜怒,“你看到了麼?”
“看到了。”
孟墅擡眸望一眼城牆上的那羣人,忍不住道,“年少輕狂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只是沒想到小姐那麼淡的性子也會被他們拉上去。”
“你信不信,她現在很開心。”
比跟他在一起開心。
厲天闕道。
孟墅聽得神經一顫,他從未聽過厲天闕這樣的語氣,那聲音……竟是一種無力的失重感。
他再次看向後視鏡,後視鏡裏的厲天闕沒什麼表情,一雙狹長的眼藏着無盡的灰,眼皮上的那一道深轍似割破了平日的戾氣,只剩下破碎的灰燼。
“厲總……”
孟墅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厲天闕坐在那裏,望着城牆的方向,忽而擡起手,遙遙地握住那一抹純白的身影。
有光從他指間泄開來。
怎麼就握不住?
怎麼就會那麼遠?
“你下去,我要打電話。”
厲天闕忽然發話。
“是。”
孟墅立刻推開車門下去,走到路邊,守在一旁。
厲天闕拿起手機,撥出排在通訊錄裏第一的名字:阿眠。
他將手機貼到耳邊,遠望着城牆上的身影,時間過得不算久,電話被接通了。
“喂。”
她清冽的聲音落入他的耳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像剛吃了薄荷糖一般甜。
看來,她的確很快樂。
厲天闕的目光暗沉,問,“什麼時候回來?”
楚眠坐在城牆上,耳邊全是葉成他們的嬉笑,聞言道,“馬上就回來了。”
她這樣一說,葉成他們立刻不幹了,紛紛嚷着道,“回什麼呀,一會去喫飯啊。”
“就是,眠姐,我們巔峯會都不聚餐的,搞一次唄,別掃興吶。”
“是啊,一起喫飯。”
楚眠被他們吵得伸手按住一側耳朵,對着手機道,“你喫過飯了嗎?”
要是他喫過,那她留下來和成員們喫頓飯,他應該沒什麼大意見。
是的,意見一定會有,只要不是大的就還行。
手機裏好一陣靜默。
楚眠有些奇怪地看一眼手機,電話沒有被掛斷。
他怎麼了?
她將手機放回耳邊,周圍鬧哄哄的,陽光有些刺眼。
“狗東西,回來。”
厲天闕低沉的嗓音落入她的耳中。
“……”
楚眠這才察覺他的語氣好像有些異樣,不禁問道,“你沒事吧?”
背上的傷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有事。”
厲天闕坐在跑車上,一雙深色的眼沉沉地望着她的方向,長睫斂下陰影,舌尖舔過薄脣,一字一字出口——
“我想和你做了。”
夠渾夠流氓的一句話。
卻偏偏叫他說出了思念的纏綿。
“……”
楚眠怔了下,整個世界都靜了,只剩下天邊的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