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泳池被破壞平地,炸起巨大水花。
冰冷的涼水瞬間覆沒過楚眠的頭,她睜開眼,彷彿看到了貧民窟令人絕望的海域。
楚眠不顧一切地從池水中冒出頭來,渾身溼透的厲天闕就站在她面前。
冰涼的水順着他的臉龐淌下來,從分明的下頜線滴落下來,溼透的襯衫緊緊貼着他的胸膛。
他一雙眼明明還是灰色,可此刻卻變得格外妖異陰戾,他死死地瞪着她,猛地伸手襲向她的脖子。
“……”
楚眠震驚地睜大眼,沒有多想地從大腿綁帶上取下一把匕首。
進厲家的宴會都要接受安檢,什麼多餘的物品都帶不進來,爲了存個小心,她進來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一個保鏢身上偷了匕首,綁在自己大腿上。
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楚眠被一頭溼發貼着耳朵,溼潤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在厲天闕要掐住她脖子前的一刻,她別無選擇地將匕首豎着插進他的肩膀。
下一秒,她的脖子沒被掐住,而是一張潮溼的臉被捧住。
厲天闕的臉直逼到她眼前,薄脣動了動,似是在說什麼,再下一刻,她的脣被一抹溫軟狠狠覆上。
“……”
楚眠腦袋一片空白,她在池中不清晰的聽力這才辨別出他剛纔的話。
他說——
“可老子捨不得。”
我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掐死你。
你要是死了,我把你冰起來放在身邊,我會不會就省心很多。
可老子捨不得。
最後一句纔是他真正要說的。
楚眠心驚地睜大眼,握着匕首的手就這麼僵在他的肩膀上方。
她怎麼知道,他並不是要殺她……
她放大的瞳孔中,厲天闕眉頭忽地一蹙,似乎是喫痛,他鬆開她,側目看向自己的肩膀。
楚眠呼吸有些混亂,立刻鬆開手。
匕首插得不算太深,她一鬆手,匕首倒了下來。
乾淨透徹的池水中瞬間飄起了紅,宛如盛開的瑰豔薔薇,觸目驚心。
“……”
楚眠的呼吸摒住。
完了。
她想。
厲天闕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肩膀好一會兒,忽地轉眸看向她,“你不想殺我?”
那雙眼暗得叫人顫抖。
“我以爲你要殺我。”
楚眠解釋完才發現他說的是,你不想殺我。
他有時瘋狂得可怖,有時又清醒得過份,的確,憑她的本事,她可以一瞬間插準他的要害。
但她沒有。
“誰在裏面?”
端着蜂蜜水的賀盛璃聽到動靜從外面走進來,擡眸一望,就見到泡在泳池中的兩人,頓時臉色一白,“二、二哥。”
他怎麼和楚眠在游泳?
他剛剛不是才羞辱過她麼?又和好了?
厲天闕根本不搭理她,只盯着楚眠。
“……”
見有人進來,楚眠下意識地在泳池中往後移動。
手腕立刻被他抓住,厲天闕一把拖回她,低頭就吻了下去。
這個吻,簡直天昏地暗。
厲天闕不顧一切地擒住她柔軟的雙脣,近乎瘋狂地撬開探進去,舌尖抵着她的胡亂攪弄,試圖吞沒她所有的氣息……
“唔……”
楚眠被吻得整個人軟了,浮在池水中站不住雙腳,厲天闕卻還是不放過她。
“砰——”
賀盛璃站在那裏看着,手突然一鬆,蜂蜜水自她手中落下,砸碎在地上,裏邊的檸檬片伴着水漬濺在她的腳上。
厲天闕一把將楚眠按到池壁上,更加放肆地在她脣上激吻,輾轉反覆,眼中滿是對眼前女人的欲。
他的手托住她的後頸,咬着她的脣角,驀地斜過臉,一雙眸陰氣沉沉地睨向門口站着的賀盛璃,“還不滾?”
語氣要多厭惡就有多厭惡。
可說話的時候,他的脣還貼在楚眠的脣角,如此親近,如此曖昧。
賀盛璃站在那裏,眼眶一下子紅了,轉身要走,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再看水面上飄着紅不禁擔憂地道,“二哥,你受傷了嗎?我找何醫生……”
“老子和自己女人搞情趣,關你屁事,滾!”
厲天闕瞪着她低吼出來,臉色已經難看到徹底。
“……”
賀盛璃被吼得雙肩一顫,還想說些什麼,厲天闕已經不管她,低頭繼續吻懷中的人。
賀盛璃的脣顫了顫,紅着眼眶轉身往外跑。
楚眠貼着冰冷的池壁,卻被吻得全身像點了火似的。
她聽着賀盛璃跑出去的聲音,開口道,“先去處理下你的傷口吧。”
她的聲音被男人吻得已經近乎破碎,發啞發顫。
厲天闕抵住她的額頭,目光跟嵌了火似的灼灼盯着她,喘着氣接上剛纔的話題,“老子真要殺你,真要你的命,還會被你玩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嘲諷又苦澀。
楚眠第一次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心臟莫名一陣緊縮,她迎向他的視線,“我沒玩你。”
“那更可怕。”
厲天闕自嘲地冷哼一聲。
她沒玩,他都快爲她瘋了。
她不要公開,他就忍死了自己也不說,她拿匕首捅他,他都爲她沒插要害而心悸。
……
兩人溼透了,自然一時半會不能回薔園。
楚眠被厲天闕抱回他的房間。
比起一個小小的薔園,厲家大得容易讓人迷失,光厲天闕一個房間就大過一般的四室兩廳。
楚眠草草衝了下,在房間裏尋找醫療箱,想給厲天闕治傷,但還沒找到,她就被厲天闕推大了比薔園還大上兩倍的牀上。
從牀頭到牀尾,再從牀尾到牀頭。
厚重的遮光窗簾上映着外面的絢爛煙花。
房內,男女之間曖昧的氣息遊遍了每一個角落。
外面,是他父親和繼母的結婚紀念晚宴。
裏面,是他們兩人的胡作非爲。
厲天闕瘋狂地在她身上索取,肩上的傷口、掌心的傷口不斷摩擦過深灰色的被子,留下血腥的印跡。
楚眠被拱上焚燒的火海時,她看着頭頂上方沒有打開的水晶吊燈,動了動被吻得越發瑰紅的脣,低聲道,“厲天、厲先……”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他們之間有着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卻也有着最遙遠的稱呼。
好久,她跳過稱呼,盯着上方問道,“你是不是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