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站在下面的賓客中,目光落在賀雅的身上。
她是第一次見這位厲家夫人,人到中年依然保持着窈窕的身材,容貌五官在妝容的掩飾下看不到一絲皺紋,氣質溫婉如水。
這樣一個看起來極爲隨和的人卻在閨蜜生產的當晚,上了閨蜜老公的牀。
真是人不可貌相。
“歡迎諸位貴賓,真是蓬蓽增輝……”
厲擎蒼拿過話筒揚聲開口,中氣十足。
楚眠望着上面的兩位主人公,沒有隨着衆人一起鼓掌,只冷冷地看着。
她不是個多有同情心的人,但看着上面恩恩愛愛的兩人,再想到厲天闕死去的母親和姐姐,她就不想鼓掌。
“香辣,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宴會結束後我就是求着那些前輩,也會求到讓你進英會。”
賀盛璃站在她的身邊,一臉認真地道,一雙手跟着衆人拍了兩下。
“你對我真不真心我不知道,但你想借我拉近和厲天闕的關係,應該是挺真心的。”
楚眠嘲諷地道。
她們的聲音在厲擎蒼漫天的致辭中顯得很小。
聞言,賀盛璃的臉色白了白,好一會兒才道,“好吧,我承認,我今天邀請你一方面是爲了給你介紹前輩們,一方面也是有一點私心。”
“……”
“我想着你來了,二哥說不定也會來,父親看到二哥出現在晚宴上一定會很開心,說不定就會消了殺意,父子倆就能冰釋。”
賀盛璃道。
還真是爲厲家操碎了心。
“那真是抱歉,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楚眠拿出手機在她面前一晃,淡漠地道,“厲天闕不會來的。”
屏幕上正是楚眠給厲天闕發的那條短信。
叫厲天闕別信她賀盛璃。
而上面還有厲天闕的回覆——
【厲天闕:我本來就不會來,你受不受欺負關我屁事。】
賀盛璃頓時一怔,看着上面的消息有些愕然,“我二哥平時就是這麼和你相處的麼?”
看起來好凶。
一點都不甜蜜。
“是啊,厲天闕根本不在乎我,所以你們厲家別再在我頭上動文章了,要我殺人也好,要我幫你們修復關係也好,我都不幹。”
楚眠語氣隨意地道。
她煩賀盛璃一直像跟屁蟲似的黏着她,要是這樣就能讓厲家打消在她身上動文章的心思,她可以再講講厲天闕叫她狗東西時候的討厭勁。
“……”
賀盛璃看着話都講不出來,看着那個消息心情有些複雜。
莫非,楚眠和二哥的關係真的沒那麼好?
“所以,你也不用再廢心替我安排進英才會,以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到了學校當不認識,別再來煩我。”
楚眠來這宴會的目的已經達到,說完這番話便轉身離開。
宴會上的賓客很多,楚眠推開身邊的人往外走,沒走兩步,就聽有人激動的聲音傳來——
“厲總來了!厲總來了!”
厲總,代表的是厲天闕。
這一聲話落,所有人都譁然了,再也沒有人聽厲擎蒼講話,個個交頭接耳地說着什麼。
“厲家父子不是一向不合嗎?厲總居然來這晚宴?”
“難道父子倆已經和緩了?”
“看來我們今天來還是對的,要是應邀不來,恐怕以後就要上厲家的黑名單了。”
厲天闕的黑名單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站在上方的厲擎蒼夫婦都是一怔,沒想到厲天闕會來今天的晚宴,不禁朝着門口望去。
賀雅隨即溫和地笑起來,“盛璃說,她會想辦法讓天闕來今晚的宴會,沒想到這孩子還真的辦到了,既然天闕肯給這個面子,那你們父子今天一定要好好溝通,你也別劍拔弩張的。”
聞言,厲擎蒼冷哼一聲,“也就你和盛璃天真,他厲天闕不把這晚宴砸了就算不錯了。”
他這個兒子,狠得遠超自己,什麼幹不出來。
“……”
賀盛璃站在一羣譁然的賓客中,跟着望向門口,心下滋味奇怪。
她剛剛纔接受楚眠的說辭,以爲厲天闕不在乎楚眠,不會來了。
可下一秒,厲天闕到了。
“……”
楚眠也很是愕然,他不是說不來的麼?
怎麼回事?
她擡眸望去。
璀璨華麗的燈光下,兩隊西裝筆挺的保鏢面無表情地從外面走進來,將擠到門口的賓客們推到兩邊,留出一條寬敞的道來。
保鏢們筆直站立,腰間個個彆着手槍。
衆賓客進來的時候都經過了安檢,槍、刀之類的一樣都不準帶進。
於是看着他們腰間的手,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氣。
現場的樂團不知情還在忘情地演奏着,旋律起伏,浪漫而震憾。
踩着這樣的音樂,一雙鋥亮的黑色尖頭皮鞋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只見厲天闕從外面漫不經心地走進來。
他是楚眠見過的唯一一個一出場,就能震懾所有人目光的男人。
他一雙腿修長筆直,邁開慵懶的步子,身上穿着一件墨色襯衫,配着並不正式的同色薄款長風衣。
厲天闕就這麼走進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五官深邃凌厲得都如精雕細琢。
在如白晝的光下也挑不出一絲不完美,尤其是冷眉下一雙眼更是深不可測,像是藏了萬千洶涌城府,叫人不敢上去對視。
音樂忽然停止。
整個龐大得過份的大廳裏竟是鴉雀無聲,襯得他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格外空靈,遠遠地波及每個人的耳朵。
明明燈光很亮,可他就這麼一步步走進來,卻像是走在森林深處的幽境中,滿身寒霜孤寂。
一擡眸,殺奪萬千。
不少人都驚於他的出現,摒住了呼吸。
“他就是厲天闕,他比新聞中的還要帥。”
錢南南和一羣女生站在一起,已經完全摸不着北了,個個呆呆地看着男人走進來,其他人都成了黑白。
“我有點窒息。”
有女生弱弱地道。
爲什麼他只是走進來,自己的呼吸就好像全被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