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挑了挑眉毛,徑直走了過去。
尼奧木然的跟在他身後,不時擡手拍打着自己的臉頰,他在確定在自己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實。
當他跟着宋河走近之後。
眼睛看到的東西,依舊是讓他的心臟猛地停住跳動。
地上躺着一具具屍體。
雖然被燒焦、辨認不出模樣。
可尼奧依舊能夠從他們的衣服上,辨認出他們是誰。
那位穿着華服的,是圖姆家族的族長,那位對他而言,高不可攀的伯爵大人——他胸口那朵紫荊花,就是最好的象徵。
旁邊那位,應當是一位子爵?
尼奧隱約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他的,但屍體焦化的太過嚴重,他一時也分辨不出來。
還有那位......
是伯爵的女兒,瓦納城最璀璨的一顆明珠,尼奧對這位明珠有過一些想法,但現在也變成了一具屍體。
而紅巾賊口中的活口。
是一個女人。
紅髮的女人,炮擊來臨的時候,房頂坍塌,她被砸中、掩埋了起來,雙腿血肉模糊,不出意外就是廢了。
但她也因此得已沒有完全暴露在炮火的攻勢之下。
苟延殘喘留了一條命。
“這娘們叫不醒。”見宋河走過來,一名紅巾賊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六哥,該怎麼辦?殺了還是......”
宋河沒回他,而是轉頭看向尼奧:“認識她嗎?”
尼奧遲疑着點了點頭:“認識,她是圖姆伯爵的夫人。”
伯爵夫人?
宋河挑了挑眉毛。
這個長相對他來說,有些奇形怪狀的女人,身份竟然還不小?
宋河頷首,對着自己手下說道:“留着她,帶到城裏清洗一下,這女人來頭可不小,伯爵夫人。”
說着他一頓:“就相當於咱大唐郡公夫人。”
那名紅巾賊眨巴眨巴眼:“嚯,來頭這麼大呢,看起來也不像呀......”
他曾見過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
皮膚白嫩如脂,水靈靈的能滲出蜜來,可這個女人......除了長的還算有標識之外,皮膚也粗糙的不像話。
甚至沒青樓的姑娘來的好看。
“紅髮蠻子,咱也不懂他們的......那叫什麼,對,審美。”宋河擺擺手,“他就是喜歡一頭豬,咱也沒啥辦法不是?”
紅巾賊撇了撇嘴,招呼幾個人上手,真像搬豬一樣,做了個簡易的擔架,擡着女人下山。
確定再沒有活口之後。
紅巾賊們就離開了這裏。
他們只有一隊人馬,人手無數,無法高效的打掃戰場,他們過來的目的,只是爲了看一看有沒有像剛纔那個女人那樣的活口......
瓦納城中。
幾百人的紅巾賊,已經控制住這座城裏,所有應該被控制的東西。
一千多號人烏泱泱的蹲在城中的凱爾特神會里。
被十多號人看守着。
可他們連半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等宋河再回到這裏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泛着一陣微弱的光。
城主府。
這裏是圖姆家族,偶爾來到城裏會住的地方。
也是城中爲數不多,能讓這羣紅巾賊勉強待下去的地方。
等宋河進城後。
在渡口旁的鄉村裏。
他們還沒覺得有什麼,天底下窮人的日子都差不多。
只是這裏格外的窮。
可一進城,他們才知道這個王朝究竟有多麼的離譜。
一開始,他們還以爲城中的道路,多是泥濘。
只是味道太過難聞......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那並不是泥濘,盡是些腌臢物。
這羣向來不修邊幅的紅巾賊們都驚呆了,他們是沒想到,這個城市竟然會這麼的髒,這些噁心的東西,竟然就潑到路上?
甚至還結了這麼厚厚的一層垢。
這是人乾的事?
紅巾賊真沒見過這麼髒的玩意......
宋河擺了擺手:“行了,別說這些事,噁心的慌,等會讓城裏的人給收拾乾淨。”
“找個坑,把那些東西都給埋了。”
“奶奶的。”
“看起來人模人樣,連他孃的猴子都不如。”
至少,宋河知道的猴子,也不會往自己巢穴的門口,潑這些腌臢的玩意,就是狗也知道荒郊野外找個地方處理......
要真是在自家裏,也得挖個坑給埋了。
這羣人,這種做法,是真的連狗都不如。
“城裏沒出什麼意外?”宋河轉移話題,開口問道。
那名紅巾賊搖了搖頭:“沒出什麼意外。”
“不過.......”
說着,他有些遲疑:“我們在城裏發現了一個寺廟一樣的玩意,我聽那個斯什麼的商人說了一大堆,我也沒聽明白。”
“總之,他攔着不讓我們宰了那羣鼻子長在眼睛上的人。”
宋河愣了一下:“鼻子長在眼睛上?”
紅巾賊撓了撓頭:“我聽他們讀書人,不是說什麼,鼻子上臉什麼的,那羣人差不多就是那樣。”
“拿着一個五角星朝我晃悠,估計沒說什麼好話。”
宋河點點頭:“你把他叫來,我好好問問。”
紅巾賊一點,剛準備離開。
宋河又問道:“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紅巾賊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這座城池留給他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兩點。
髒。
還有莫名其妙很傲氣的人。
哦,對,還有這座城池的守軍竟然十分的弱......
宋河在大廳裏坐着,眯着眼,若有所思着。
一名紅巾賊突然闖了進來,嚷嚷着起來:“六哥,那紅毛女人醒了,你要見見她嗎?”
宋河站起身,往前走幾步,又忽然停下來,朝着他說道:“你在這裏等着,等會那個紅毛商人過來,你讓他等一會。”
斯通在語言上的天賦,明顯要比尼奧好上不少。
至少已經做到,可以簡單的聽懂一些簡單的詞彙。
紅巾賊點了點頭。
宋河轉身離開,很快就走到那間屋子。
推開門。
腳步一撤,又轉身離開。
他擡手,在鼻子前扇着,皺着眉頭:“你們幹什麼,屋子裏怎麼這個味道?”
一股臭味。
很難用語言去形容、異常複雜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