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沒喫到幾個。
沈羲和分到的是包蝦仁兒的,裏面一個大蝦仁兒,飯糰雖然是昨晚做的,但時間短,還挺好喫的。
外頭一層帶芝麻的海苔鮮鹹,有芝麻的香味,米飯軟糯,被壓過一遍,很有嚼勁。
裏頭餡兒也好喫,黃瓜清爽,蘿蔔清脆中帶着辣味,鹹菜碎酸香,蝦仁兒鮮甜,而辣椒油和芝麻醬在裏頭也不突兀。
肉鬆的又是一個味道了,顧筱放的肉多,能喫一大口肉鬆。
許是因爲劃了半個時辰船都餓了,這頓飯糰喫的真服氣。
兩人分一個,蝦仁兒都得掰開喫,喫過之後更是意猶未盡,姜鳴軒還悄悄把手上沾的芝麻粒放嘴裏,他探着頭問:“……平時羲和都喫這個嗎?”
姜鳴軒想不明白啊。
他在老家爹孃也想給訂門親事,但誰也沒說過未婚妻是這樣的。
長得好看,落落大方,做的飯也好喫,擱誰誰不願意。
顧筱看了沈羲和一眼,搖搖頭,“這是第一回做,方便帶着。”
沈羲和道:“平時不喫這個。”喫的比這個還好。
八個人不約而同地用你小子命真好的表情看着沈羲和。
他們是真覺得好喫,反正比飯堂的好喫。
正是喫得多的年紀,他們又去麪攤要了素面喫,顧筱自己啃了個大桃子。
甜甜的水蜜桃,顧筱就待在沈羲和旁邊,不知怎麼回事,到處都是桃子味。
定洲湖可以泛舟,岸邊還引了條小溪,旁邊一顆老楓樹,秋日落葉簌簌,曲水流觴,傳詩頌詞,他們八個來是爲了這個。
看沈羲和這樣也就放心了,他要陪未婚妻,他們就不摻和了。“你們好好玩,我們去前頭逛逛。”
顧筱看湖岸邊有漁民賣魚蝦,這些人是沈羲和同窗,她小聲對沈羲和道:“要不要請他們到家裏喫頓飯?”
沈羲和上前一步,八個人把他圍起來,“真不錯,好兄弟,有福氣。”
“她讓我問問你們晚上有空嗎,去家裏喫頓飯。”沈羲和臉上帶笑,那點飯糰被搶的不開心煙消雲散。
姜鳴軒:“今天就算了,改日改日,絕對不跟你客氣。”
沈羲和道:“你們好好玩,早點回書院。”
“知道了,你也早點回去。”
沈羲和點點頭,和同窗拜別。
遊了湖,摘了蓮蓬,顧筱打算買點魚蝦回去。
她買了兩條三斤重的鯉魚,一條兩斤重的鯽魚,一婁子鮮蝦,五斤菱角,十斤蓮藕。
晚上把魚做着吃了,菱角和蓮蓬留着慢慢喫。
兩人在湖邊一邊轉一邊買,顧筱還折了幾根蘆花,兩朵荷花帶回去。
沈羲和一身白衫,他一隻手握着蘆花,另一隻手空蕩蕩的,他離顧筱近,走在旁邊好像在牽她手一樣。
夏風吹過湖面,青碧色的荷葉隨風盪漾,沈羲和停下喊了顧筱名字,“小小。”
顧筱擡起頭,“嗯?”
少女一身淡綠衣裙,頭上一朵珠花,一朵鵝黃紗花,比荷花還好看。
沈羲和道:“就叫叫你。”
這是定洲湖,他以後會帶顧筱去更多地方。
叫她。
顧筱抱着荷花荷葉,她往遠處看了一眼,輕聲道:“三郎哥。”
沈羲和道:“怎麼了?”
“我也叫叫你。”顧筱噗嗤笑出來,她抱着花往馬車那裏走,“咱們該回家啦,再不走魚該死了。”
沈羲和點點頭,“那我們回家。”
他們走了,姜鳴軒幾人還沒走。
沈羲和有家要回,他們無家可歸,回書院還不知道喫什麼呢,大鍋菜,稀粥饅頭,哪兒有飯糰好喫。
不知誰說了句,“我也想定親了,羲和兄不愧是書院最聰明的人,真有遠見。”
“此話怎解?”
這羣人學問不錯,家境不差,誰不想着考取功名然後娶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但千金小姐哪兒是那麼好娶的。
沈羲和早早就定親了,未婚妻面容姣姣,做飯還好喫,放假沈羲和帶未婚妻出來泛舟,他們在後頭看着。
別提多心酸了。
問就是想成親。
姜鳴軒道:“怎解?只問你若是羲和,你可願意?”
“做夢都能笑醒。”
姜鳴軒攤開手,這不就得了,不過兄弟過得好,心裏酸是酸,替他高興也是真替他高興,“撞日不如擇日,下回放假,咱們買肉菜,去羲和兄家裏喫不就得了,再問問弟妹有沒有姐妹,咱們終身大事不就解決了。”
“好主意。”
“還是姜兄有遠見。”
“哈哈哈哈哈。”
————
兩人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
食肆門上掛着打烊的牌子,曹婆子和吳婆子把家裏上下打掃了一遍。
沈羲和把車上的東西搬家去,魚和蝦放水缸裏養着。
鈴鐺從屋裏跑出來,“師父,你可回來了,好多人來食肆喫飯,他們都不知道今天不做生意。”
顧筱摸摸鈴鐺的腦袋,“給你帶菱角蓮蓬回來了,羊毛氈做的怎麼樣了?”
鈴鐺看着菱角蓮蓬,道:“師父我想到了,可以做池塘的,裏面有荷葉荷花蓮蓬,還有鯉魚!”
顧筱道:“真聰明,做出來讓我看看。”
鈴鐺眼睛亮晶晶的,“好!”
沈羲和記得顧筱就沒誇過他聰明,“小小,晚上喫哪條魚,蝦全剝殼兒嗎?”
顧筱轉過身,“喫一條鯉魚一條鯽魚,蝦留尾巴,把蝦線挑了,鈴鐺,你去街上買兩塊豆腐,兩斤五花肉。”
沈羲和蹲下就要幹活,結果被吳婆子搶了過去,這年頭,幹活還得搶着,“公子,殺魚我在行。”
顧筱道:“就讓吳嬸弄吧,你回屋看會兒書。”
沈羲和哦了一聲,“那我去看書,”他進屋還帶了幾個蓮蓬。
顧筱打算今天喫頓好的,雖說平時喫的也不差,今天的飯菜比平時還要好。
鯉魚糖醋,再加幾個紅辣椒,鯽魚燉豆腐喫,五花肉整塊燉了,然後切成片做個醬油蒸肉,總紅燒也喫膩了不是。
蝦不煮不炒,而是開背裹麪糊炸着喫,也叫天婦羅。
肉菜有了再做兩個素菜,顧筱喫上回做的金沙豆角好喫,打算就做這個。
麻醬拍黃瓜必不可少,六個菜齊了。
剝好的蝦先醃一會兒,再用麪粉雞蛋水調個麪糊,剝的蝦頭蝦殼兒也沒扔,炒出蝦油放罐子裏。
大鍋燉魚,砂鍋煲鯽魚豆腐湯,米飯用盆蒸,放蒸屜上頭,蓋上鍋蓋,等着鯉魚燉熟就行。
另一口大鍋燉五花肉,燉好的肉切成薄片,擺盤撒醬油,再蒸一遍。
一屋子的肉香。
吳嬸曹嬸還是不跟顧筱他們一塊兒喫,她們心裏有數,剛來沈家,顧筱不拿她們當僕人看,那是情分,她們不拿自己當僕人看,就是不知分寸。
顧筱給兩人分了小半的菜,然後坐下一起喫晚飯。
糖醋魚下飯,就是得小心刺,沈羲和自覺把魚頭吃了,喫着喫着就下了一碗米飯。
都是下飯菜,醬油蒸肉往米飯裏一拌,米粒裹了一層油光,豆角也好喫,一連喫好幾口都不膩。
天婦羅就更不用說了,沒喫過的東西既新奇又好喫,拍黃瓜是百喫不厭的。
買的蝦多,就剝了一半,顧筱想,以後可以往菜單上加點菜,就和私房菜館一樣,有什麼食材就做什麼,主賣還是拌麪。
一成不變,客人也容易喫膩了。
可食肆剛開三日,遠遠沒到喫膩的時候,突然就不做生意了,喫不到面,喫不到辣椒油,嘴裏都沒滋味了。
第二天還沒到正午,食肆桌子就坐滿了。
食肆一共六張桌子,後頭來的只能拉着臉和別人拼桌,誰也不認識誰,總不能幹坐着喫,搭兩句話,倒是因爲這個熟識了,當然這都是後話。
食客發現今天菜單不太一樣,後頭貼了張紙,上頭畫的金黃的不知爲何物。
人多的時候曹嬸吳嬸就在前頭幫忙,“這是天婦羅,用鮮蝦做的,不是每日都有。”
所以是貼上去的。
一斤鮮蝦二十五文錢,差不多二十隻,一盤天婦羅裏有十隻蝦要三十文。
總想嚐嚐新鮮的,又擔心不好喫。
吳嬸道:“我們東家買的蝦不多,賣完了就沒了。”
“鮮蝦做的呀,那要一盤,再來一碗肉拌麪。”客人合上菜單,遞給同桌的客人,天婦羅不是每個人都點的。
鈴鐺煮麪,顧筱就在一旁炸蝦,麪糊里加了雞蛋,所以顏色發黃,入油鍋後蝦尾飛快地變爲橙色,蝦身微微彎曲,等顏色金黃就撈出控油,一盤天婦羅就做好了。
曹嬸把面和菜端上去,慢慢地,要天婦羅的人就多了,顧筱就買了五斤蝦,賣完就沒有了。
至於客人問明天有什麼菜,那隻能明天再說。
————
這轉眼就到了七月十三。
沈羲和白日去書院,晚上也不回來,生辰禮只能等晚上回來再送給顧筱。
“你猜是什麼禮物。”沈羲和把手背在身後,
顧筱恍惚了一下才明白沈羲和說的是生辰禮,“那天出去不算嗎?”
沈羲和:“也算,但誰說生辰禮只能有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