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的血液剛好進入刀劍本體,現在還能存在她眼前的,只怕就是一堆鐵屑了。
而且現在這算怎麼回事?感受到付喪神身上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血脈氣息,繪麻抽了抽嘴角,有了人類血脈的付喪神還是付喪神嗎?
她是無性繁殖生了個兒子?未滿16的單身未成年媽媽?!呵,想想都覺得人生很絕望呢。
右京哥知道了可能會打死她也說不定……不過,既然她已經有了孩子,似乎以後也不用結婚生子延續下一代了?繪麻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下一代什麼的,可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她仰起頭微微張嘴一吸,榻榻米上、榻榻米下的地板、土地裏的血液都化爲一縷縷透明的能量重新回到她的體內。
就連浸入膝丸本體的血液也一時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精純的能量在修補、滋養着累趴的付喪神,一部分化爲純粹的血脈信息回到了繪麻身上。
膝丸身上與繪麻相同的血脈氣息頓時消散一空,只剩下比擁有同源特殊靈力更加緊密的氣息。
做完這一切之後,繪麻坐到了窗邊,靠着牆閉眼用心體會着新獲得的能力——定向穿越。
曾經去過的地方,只要心念一動都可以無視時空隨意去到,消耗體力,換句話說,體力有多少,能去的地方就有多遠。
繪麻看了一眼系統顯示的紅色體力一欄:“150(滿值100)”,武力值:“90(滿值100)”,心中若有所思。
“100是單指本時空、本世界的最高上限嗎?”如果是,她恐怕還回不去那邊。偏偏她感覺就是這樣。
“……”
當清晨的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內、落在付喪神臉上時,他迷迷糊糊睜了眼,看着明亮的屋頂,他漸漸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意外,頓時驚坐起身,扭頭看到那個人類好好地坐在那裏,心中大石才落了地。
看着那個人類完好無損,屋內也全無半點昨日留下的大片血跡,膝丸不禁有些懷疑昨日發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場幻夢。
這時他注意到了撐在榻榻米上自己不復虛幻的手掌,仔細感受了一下,亦感受到了自己體內充沛的靈力。
這種靈力的感覺……和在海邊吹風很像,溫暖舒適,鹹腥自由。這就是她的靈力嗎?
付喪神抽出刀劍本體,刀光噌亮,靈光飽滿而內斂。一位靈力強大的審神者啊……還會是他的嗎?
膝丸收起本體,靜靜地注視着人類的睡顏,半晌才反應過來:她不會又要一睡不起了吧?受了重傷還給了自己這麼多的靈力……
他在榻榻米上小心地爬行,來到人類身邊,正想試試能不能叫醒她,問清楚自己需要怎麼做,就見她突然睜開了眼。
“!”膝丸嚇得往後一仰,四腳朝天地坐在了榻榻米上。
繪麻挑眉看着這個差點變成自己兒子的付喪神,表情怪異。
膝丸誤以爲她這是在責怪自己隨便靠近,慌了一瞬,才沉穩解釋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怎麼樣,沒有,沒有……”
沒有什麼呢?膝丸也說不清楚。
嘛~付喪神還真是……繪麻一口喫掉了一個飛到嘴邊的紅‘心’。
“我打算在這裏留幾天,”繪麻說出自己的決定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膝丸。
“……你不回本丸嗎?”膝丸實在很好奇,那個本丸的刀劍怎麼會放心讓審神者自己上戰場。
“這樣,你們本丸的付喪神會擔心你的吧?”膝丸沒想到審神者裏也有跟阿尼甲一樣我行我素的類型。
“這個嘛~可能會有一點吧?”畢竟再相信一個人的實力也還是會因爲在意她/他而擔心的。繪麻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膝丸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你們本丸難道沒有壓切長谷部?沒有藥研嗎?他們不可能……”
“欸?長谷部和藥研嗎?都是很乖巧的孩子呢~”繪麻笑了笑,“我有說讓他們不要來找我。”
“這……”這根本是表面乖巧,實則半點不關心吧?!
膝丸覺得自己現在才聽懂了人類的話,前面說的“有一點”不過是託詞,是爲了掩飾不被本丸的付喪神看在眼中、還被自己明着問出來的窘態,心中不由爲她抱起了不平。
“他們怎麼能這樣!明明……”明明她那麼好!連自己這樣陌生的付喪神都願意給出自己的靈力。
如果……如果她是自己的審神者,自己一定不會捨得這麼冷漠地對她。
“不如你來做我一振刀劍的審神者吧,”膝丸的心裏話脫口而出,說出一直想說的話之後,他反而放鬆了,
“只有我一振刀劍,出來玩既有人保護,也不會麻煩,”他一一細數自己的好處,
“我也很穩重也很可靠,是稀有刀劍,源氏的重寶,”
“而且只供養一振刀劍的話,你的身體就不會那麼差了,”
“阿尼甲……我沒有了阿尼甲,以後重要的人只會有你一個……”
還在詫異自己怎麼就身體差的繪麻聽到侃侃而談的付喪神聲音哽咽、情緒也突然低落下來,對於他三番五次提到的“阿尼甲”十分好奇。
“‘阿尼甲’,是誰?”
“阿尼甲……阿尼甲名爲髭切,和我是感情非常好的兄弟,我們同爲源氏的寶刀,都有過斬殺妖怪的功績。”
“阿尼甲爲了保護之前的審神者……碎刀了,審神者很驚訝,說沒想到阿尼甲這麼忠心護主,”
他至今記得當時審神者臉上那種令人作嘔的驚喜笑容,
“他很快通過某種未知渠道得到了一振全新的髭切,”難怪那樣不珍惜他的阿尼甲……
付喪神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他開始派我單刃上戰場,只爲了測試新來的……髭切對他的忠心程度,”
“就算他不是那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髭切,我也不允許有人這樣作踐他的心意,爲了阻止審神者的實驗,我叛逃了本丸。”
“soga。”繪麻點了點頭,極爲自然地道,“你告訴我你們本丸在哪裏,我帶你去把那個審神者幹掉。”
“!”膝丸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那怎麼行?本丸所有刀劍都會暗墮的!”
“!”繪麻一聽這話,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付喪神……這麼脆的嗎?!
膝丸不知怎麼,竟從她臉上看出了委屈,不由安慰道,“放心好了,我在叛逃之前給那振髭切留下了信息,他不會被審神者欺騙的。”
“我只是覺得那個審神者噁心,爲了保護他而碎刀也是阿尼甲自己的決定,其實並沒有到要殺死他的地步。”
“所以,你要當我一振刀劍的審神者嗎?我也會只有你一個。”膝丸認真地看着眼前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