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囔說:“你可別坑我。”
我心裏一陣無語,“我都把後背交給你了,還能怎麼坑你?”
或許她都沒發現,我和她的地位已經顛倒過來,我成了走在前面的領路者。
德善樓有五層,我特地看了貼在一樓的樓層分佈,一二層是高一教室,二三層是高二教室,五層是多媒體教室。
看來高三教室在德智樓。
在察看一樓教室情況的時候,我注意到曲朝露滿臉驚奇,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你沒上過學?”我問。
她搖頭,“我從懂事開始就跟着師父,他沒錢送我去讀書,就自己教我。”
我覺得她在敷衍我,“怎麼會連上學的錢都沒有?”
別的不說,就她用的金符,賣給懂行的人,一張就能賣好幾萬。
她說:“我師父是鬼,沒人給他上供,而且當時我還小,掙不到錢。”
呃,行吧。
我沒再糾結上學的問題,把一樓的教室看完之後就往二樓走。
一樓淡淡的鬼氣,卻沒有鬼。
路過洗手間時,曲朝露拉住我,指了指衛生間的門。
門上濺着幾滴血珠,還沒凝固。
裏面有人!
我剛要伸手,曲朝露拽住我,“我來。”話落,一腳踢開衛生間的門。
門一開,一股血腥氣瀰漫開來。
我捂住鼻子,看清楚裏面的情況後,胃裏忍不住直翻騰。
洗手池裏放着一雙被剁下來的胳膊,雙腳在地板中間,腳尖朝着窗戶,而軀幹掛在窗戶上,頭顱卡在防護罩裏。
從腳尖到窗戶前,都是血,看着就像一個人被剁雙臂之後,準備向外跑,卻又被砍掉雙腳,只能蠕動着軀幹,爬到窗戶前。
窗戶和下面的牆上只有濺上去的血珠,那人爬到窗戶前,又被人提起來,把腦袋塞進防護罩裏。
我大致想了一遍這人遇害的過程,得出一個結論,這不是打鬥,而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虐殺。
“這是跟咱們一輛公交車上的人。”在我猜想殺人過程的時候,曲朝露已經走到窗戶旁,指着那人的臉說。
我忍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小心謹慎的打開洗手間隔間的門,裏面一共三個隔間,都沒有人。
我有些失望,“看來殺人者已經離開了。”
能被搞成這慘樣,一定是其他渡陰人下的手。
“上二樓。”我說。
曲朝露點頭。
我們兩個都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樓梯上還沒感覺,等我站在二樓走廊時,我猛地打了個哆嗦,魂線自己冒出來個頭。
二樓陰煞之氣極重,走廊裏更是陰冷潮溼,身上有種黏膩汗溼的感覺。
我和曲朝露正猶豫着往左還是往右的時候,右邊最裏頭的教室裏突然砰地一聲,一張燒着的符紙從窗戶飄了出來,落地後熄滅了。
我從包裏掏出幾張黃符,轉身想要分給曲朝露幾張,等看見她手上一沓金符後,我默默收了回來。
“去看看。”我用口型說。
我們兩個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後,貓着腰往裏看,發現是三個渡陰人在鬥毆。
其中有個鬍子拉碴的渡陰人生前應該是個道士,以黃符爲武器,佔了上風。
視線緩緩上移,我頭皮一麻。
屋頂上竟然有一隻眼睛,正興致勃勃的看着三個渡陰人。
這是鬼眼!
這三個渡陰人是被鬼眼引出來的心魔。
不行,我得把這三個人救下來,趁着他們傷重,還好逼問。
我碰了曲朝露一下,讓她往房頂看。
她倒吸口涼氣,一腳踹開教室的門,嘴裏唸叨幾句,一張金符就朝着屋頂拍了過去。
那隻眼睛眯了眯,在被金符打到之前,消失了,金符打了個空。
曲朝露氣的跺腳,“竟然鬼眼跑了。”
鬼眼消失,三個渡陰人恢復了神智,只不過他們互相打的只剩下一口氣。
“你跟鬼眼有仇?”我好奇的問。
她剛纔那樣,完全就是見到了殺父仇人的模樣。
“師父說就是鬼眼害死了他,前一陣子鬼眼還在追殺我們,要不然我師父也不會被逼着去當了鬼子。”曲朝露恨恨道。
看來鬼眼是比曲朝露的師父還要厲害的東西。
“你們也是渡陰人?”剛纔那鬍子拉碴的渡陰人問。
我回過神來,過去察看他們三人的情況,發現另外兩個傷的重,已經斷氣了。
我回道:“對,我們也是渡陰人。”
他重重的嘆口氣,從兜裏掏出來一張摺好的紙,“念在你們剛纔出手相救的份上,這張詭街地形圖就送給你了。”
我伸手,接過地圖。
他倒吸口涼氣,震驚的看着我,“你……”
“你”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似笑非笑,把那張紙抖落開,一張黃符飄落在地,“想用符對付我?”
他尷尬的笑着說:“沒,這是意外。”
我一把摁在他肩上的傷口上,“你應該知道我救你的目的,想要活着離開這間教室,就自己說。”
“德善樓有鬼眼,若是着了他的道就會我們剛纔那樣,互毆自殘,傳說鬼眼能威懾萬鬼,要是能拿到鬼眼寄身的夜明珠,他日踏上陰間路就不會迷路,更加不會被道路兩旁的厲鬼攻擊。”
他極爲配合,“拿到鬼眼後,就得去找通往詭園的門,不過那扇門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出現過,所以進入詭街的渡陰人大部分都是衝着鬼眼來的。”
他說的要是真的,就代表着已經有二十年沒人能進入詭園。
“我能走了嗎?”他問。
我起身,“走吧。”
他肉疼的看着我手上的地圖,被我瞪了一眼,忙着跑了。
我把地圖在桌子上展開,發現地圖上詳細的畫出了濱河一中、老居民樓和縣醫院的各項佈局。
看來,這三個地方是度陰人和厲鬼的主要方向。
我捲起地圖,“走,去三樓。”
進不去詭園,把這鬼眼搞到手也不算虧。
“他怎麼死了?”曲朝露突然說。
我定睛一看,剛從教室裏跑出來的渡陰人竟然悄無聲息的倒在了走廊上,仍舊是四肢與軀幹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