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淵帶領事務所的三十多人已經等在門口，看見高島先生下車，小鳥淵帶頭恭恭敬敬的鞠躬說道：“高島前輩，好久不見了！”
小鳥淵身後的十幾個日本人看見大名鼎鼎的高島先生態度也極其恭謹，可是事務所招聘的十幾名米國職員對他的態度就差多了，他們站在後面只是微微哈腰敷衍一下。
小鳥淵小步走在前面領着錢小寶走進大樓。
一個事務所的美國職員小聲問一個日本職員道：“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鬼畜高島嗎？”
雖然聲音不大，可是正往裏走的錢小寶還是腳步頓了一下。
他對英語鬼畜高島這個詞很敏感。
“混蛋！高島先生可是我們的老前輩！”那個被問的日本職員怒道。
錢小寶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神情尷尬的小鳥淵把錢小寶和招弟請進辦公室。
錢小寶直接坐在辦公桌後面原來小鳥淵坐的椅子上。
小鳥淵站在錢小寶旁邊說道：“前輩，那個人我馬上讓他滾蛋！”
“算了，那麼多罵我鬼畜高島的人你都能讓他們滾蛋嗎？特別是那些米國政客，這一次來我就是和他們化解矛盾的。那些人總認爲我是日本對米國態度最惡劣的一派人，這一次來我就是要告訴他們，我們可以做朋友的。”錢小寶說道。
“前輩，沒用的，根據我們收集到的情報和研究，米國對勒在日本脖子上的繩子只會越來越緊！”小鳥淵說道。
“這一點我也清楚，他們對我們的態度其實跟我們是不是罵他們是鬼畜沒有多大關係。現在他們把我們當做是競爭對手。”錢小寶說道。
“高島株式會社的生產大部分已經轉移到國外，只留下最高端和技術研究機構，日本的其他企業家也正在這麼做。我們早就暗中進入全世界的金融礦產物流和其他產業，我們是不會被他們打垮的！”錢小寶說道。
“還是高島先生有先見之明！如果當年軍隊裏都是像高島前輩這樣的人，米國鬼畜早就讓我們踩在腳下了！”小鳥淵恭維的說道。
錢小寶眯起眼睛看着窗外像是回憶往事似的小聲說道：“是啊，那時候我看見了很多狂妄自大覺得日本強大了不起的蠢貨！更可惡的是那些蠢貨居然把那些真正清醒聰明的人打成蠢貨！”
錢小寶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關東軍情報部後來餓死在瓜島的朋友。
“土居將軍死了，很多情報界的老前輩都死了，我也老了，現在就靠你們新一代了。你們這些人都有名牌大學的碩士博士學位是不是覺得很了不起啊？如果你們這麼想就是傻瓜！你想想我們那時候，看見一口水井都要調查井水的酸鹼度和出水量。做情報收集工作要靠腳踏實地而不是高高在上！”錢小寶說道。
招弟一直坐在旁邊看着自己的爹像是教訓兒女一樣教訓着小鳥淵，而小鳥淵在自己的爹面前比在自己的父親面前還要乖。
一個小時後在小鳥淵的恭送下錢小寶離開了紐約事務所。
坐在汽車裏招弟問道：“爹，小鳥淵知道你的真實出身嗎？”
“他這個層級的人應該知道，日本高層很多人都知道。不過在他們心裏我比絕大多數日本人更是日本人！”錢小寶答道。
“那邊呢？”招弟問的。
錢小寶當然知道女兒的意思。
“你不是和我一起回去過嗎？那邊的人都稱呼我是國際友人。如果他們把我當做自己人，那麼日本人就不會把我當做自己人，我的作用也就沒有了。”錢小寶解釋道。
“爹，我給你寫一部回憶錄吧？”招弟說道。
錢小寶笑着搖頭，他的笑容裏帶着苦澀。
小時候要飯可以寫，後來參加散兵遊勇一樣的抗日救國軍打日本人的事能不能寫？舒爾茨那一段能不能寫？被自己親手打死的大個子能不能寫？自己帶領情報部剩下的幾個人在日本的那段強盜生涯能不能寫？後來用船往山東和HK運輸物資能不能寫？指使高島株式會社的人盜取米國的技術能不能寫？
錢小寶悲哀的發現自己的一生豐富多彩，可是卻都隱藏在黑幕之下不可告人。
“我是一個沒有資格寫回憶錄的人！”錢小寶說道。
“爹，你將來會回去嗎？”招弟又問。
錢小寶又苦澀的笑笑。
他已經回不去了。
“我在北海道買了房子，那裏的氣候最像東北，將來我就在那裏養老。等我死後你悄悄的帶着我的骨灰回到東北撒進牡丹江穆棱河和松花江！”錢小寶囑咐道。
“爲什麼不悄悄的齊二爺墳邊起一座墳？”招弟問道。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你爹我十幾歲的時候在東北綠林裏也是個人物！綽號牡丹江穆棱河外加松花江小白龍！”錢小寶答道。
說完他就笑了，直笑到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