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接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舒爾茨在街上轉了幾個彎觀察後面沒有人跟蹤才走向新城大街。
走在熱鬧的街道上,舒爾茨藉着擦眼鏡的功夫最後觀察了一下四周,一切正常。
他戴上眼鏡沿着大街向歐羅巴賓館走去。
一個身材將近一米八十公分的中國人正站在歐羅巴賓館門口。
這個身高對於中國人來說已經很高了。
舒爾茨走過他身邊的時候突然站住問道:“先生,濱江鐵路路口怎麼走?”
大個子擡起手向東面一指,舒爾茨點頭向東走去。
可是剛剛走出幾步,大個子邁步追上舒爾茨說道:“先生,我剛纔一時糊塗指錯了,濱江鐵路路口應該往西面走。”
舒爾茨點點頭卻繼續向東走去。
大個子在他身後四五米的地方不緊不慢的跟着。
舒爾茨又走了三百多米穿過鐵路路口走到新民照相館門前停住了。
照相館已經關門了,路燈下照相館櫥窗裏一張張西洋和中式的照片上的美女正隔着玻璃對着經過的路人微笑。
舒爾茨站在櫥窗前看着裏面的照片,大個子也湊到他旁邊。
“買賣做的怎麼樣了?”舒爾茨問道。
“沒有主顧上門,正等着開張呢。”大個子答道。
舒爾茨終於把手伸進口袋再拿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三張照片。
“就是這個人!時間地點和要詢問他的內容都寫在照片後面了。祝你們成功!”舒爾茨說道。
大個子迅速的接過照片塞進袖子裏。
舒爾茨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而大個子卻沿着與舒爾茨方向相反的方向回到歐羅巴賓館。
他們七個人在接頭以後分成三夥住在相距不到一里地的三家旅店裏面。
如果出現意外就是開槍示警能夠清楚的聽見。
大個子走進房間反手關好門,那名和他住在一起同樣的抗聯第四軍出身的人不聲不響的坐到他身邊。
大個子掏出那三張照片,這正是錢小寶拍的前川真羽的照片。
大個子先是仔細的看着照片上面的人,他注意到照片上面的人居然佩戴着中佐軍銜。
看了很久,像是已經把前川真羽的相貌刻進了心裏,大個子才翻過照片看後面。
其中一張照片上寫着一行小字:九月六號中午一點,柳樹街日軍慰安所門口。詢問內容:日本駐瑞典大使館發給關東軍情報部電報的時間、頻段和呼號。
大個子把照片遞給他身邊的人問道:“老蔫巴,你覺得這次任務怎麼樣?”
“抓人應該沒有問題,儘快撬開他的嘴是問題。”那個叫老蔫巴的人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嘴。
“給我兩個小時我一定能撬開他的嘴,然後我們每一個人都帶着這個情報分頭回去。跑回去一個是一個。”大個子說道。
“日本人會給你兩個小時嗎?”老蔫巴問道。
一箇中佐在大街上莫名其妙的被人劫走了,日本人一定會在整個哈爾濱進行大搜查的。
動用手段詢問一個日本軍官需要時間也需要私密的空間。
“我對哈爾濱很熟悉,地方由我來找。”大個子說道。
“這樣就好,行動前讓大家都穿對衣服。”老蔫巴說道。
爲了嚴守祕密,出發前上級給他們每一個人放了一份劇毒藥品就縫在衣服的領口,只要轉頭就能用嘴咬住。
如果逃跑的時候讓日本人抓住知道了詢問的內容,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我相信這些人都會嚴守祕密的,就是到死也不會泄密!”大個子說道。
九月五號錢小寶趕到鐵路涵洞裏面,涵洞的水泥牆上用石頭畫了白色的道道,是九六一三個數字。
錢小寶馬上明白行動將要在九月六號中午一點鐘進行。
九月六號是星期天,錢小寶在小林薰離開家之後就馬上準備。
他把藏在天花板裏面的定時炸彈取出來,把小林薰用的針線盒拿到臥室裏。
把兩條狗趕到臥室外面,看了看手錶,錢小寶先把定時炸彈上的時間定在將近五個小時後,也就是十二點五十五分。
錢小寶蹲在地上把小林薰給兩條狗鋪的棉墊子包裹在定時炸彈上,然後用針線粗手笨腳的把棉墊子縫好。
這樣,一個僞裝的包裹就做好了。
錢小寶穿上一套早就準備好的鐵路制服戴上眼鏡在自己的嘴脣上面粘了一層薄薄的鬍子。
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大部分喜歡留鬍子,看上去顯得成熟。
錢小寶出了家門穿過好幾條街道來到離家很遠的遼陽街上的一家郵電所。
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接待了他。
“大叔,我想寄一個包裹。”錢小寶說道。
他把棉墊子包裹的定時炸彈放在窗口又掏出香菸遞給中年人一根。
中年人拿着包裹看了看說道:“怎麼沒有寫上地址?”
“我是一個睜眼瞎,不會寫字。麻煩大叔幫我把地址寫在上面。”錢小寶笑嘻嘻的說道。
這樣的事郵電所經常遇到,畢竟認識字的人只是少數嘛。
中年人把包裹端端正正的放在面前,然後提起毛筆沾飽墨問道:“要郵寄到哪裏啊?”
“新京,大同廣場路,一百二十六號。”錢小寶一頓一頓的說道。
中年人提筆一揮而就。
錢小寶隨後掏了五角錢的郵資費就走出郵電所。
這家郵電所附近有一家岡田洋行。明面上是一家株式會社實際上是保安局的郵檢班所在地。
全哈爾濱要寄出去的信件和包裹都要送到這裏進行檢查。
錢小寶確信自己送到郵電所裏面的包裹十二點之前就會被送到岡田洋行進行檢查。
由於信件和包裹積壓,一點之前就被檢查的可能性很小。
這樣十二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定時炸彈就會在郵檢班爆炸,得到消息的警察憲兵和保安局的人都會蜂擁而至。
巨大的爆炸聲會吸引日本人相當一部分注意力,這樣,柳樹街上的人就更容易下手,也更容易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