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抗戰之草莽英雄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二龍山與南北河五
    日本人的軍用地圖是非常嚴謹和細緻的,連一條小河溝都不放過。

    錢小寶在山本平作的辦公室裏看地圖的時候就沒有在南北河的兩邊幾十裏的距離內就沒有一處村子。

    錢小寶走在南北河的冰面上慢慢的轉向南走向南北河的上游。

    這一帶幾百平方公里在冰消雪化的時候不是河流就是沼澤。

    錢小寶在來之前就仔細的研究過地圖,從這裏走到南北河源頭就到井家店了。

    雖然是荒無人煙的地方但是爲了以防萬一錢小寶還是貼着河邊的雜草走。這樣不容易被發現。

    寒風吹拂着荒草不停的搖動,彷彿是從地獄裏冒出來成千上萬的魔鬼在張牙舞爪。

    錢小寶解開胸前棉襖的扣子把握着手槍的手插進去暖和暖和。

    從長河河一直走到這裏地勢平緩,如果有一個爬犁,用兩根帶釘的木杆撐着走能快很多。

    東方漸漸發白,河道也開始變窄和陡峭了。不時有石頭從冰面下冒出來。

    錢小寶擡頭看向遠方,地平線上現出一座座黑黢黢的高山。

    太陽昇到山頂的時候錢小寶已經走到了山腳下。

    面前一座大山連着一座大山,山頂密密匝匝的成片的落葉松。

    錢小寶看過這一帶的地圖,這裏只標註了三個點:大青觀、大仙堂和井家店。

    在東北,大仙可是通神的動物。在山裏要是遇見大仙都得繞着走,甚至還會拜兩拜。

    錢小寶也折了兩根草棍兒雙手擎起向大山拜了兩拜保佑自己一切安好。

    然後他擡腿沿着山水衝出來的溝壑向山上爬去。

    錢小寶在一片砍的光禿禿的山坡上站住了。樹幹和殘枝倒的遍地都是。

    日本人挑選木材是很嚴苛的。貼近樹根那一段和樹冠那一段全部鋸掉,只要中間最直最圓那一段,而且直徑要超過八十公分。

    這樣的樹至少需要在山裏生長二三百年的時間。

    錢小寶覺得要處理一下自己身上帶着的四把槍了。

    以後遇見人的機會就多了,明晃晃的揹着三把槍很不合適。

    自己從哈爾濱帶來的大眼擼子不能扔,剩下的三把手槍是槍牌擼子也都是好槍。可是如果如果點兒背被發現了很容易聯想到死在長水河冰面上的那三個人。

    錢小寶猶豫了半天脫下棉襖,把一隻槍牌擼子的槍套背在身上,紮緊揹帶然後重新穿上棉襖。

    另外兩隻帶套手槍他只能藏在樹叢裏,然後把柯爾特手槍插進腰間的槍套繼續向東走。

    井家店、陳家店、四海店,這一片有好幾個地方都是以店命名。

    日本人佔領東北之前,這些客店賺的是進出山伐木人和做木材生意的商人的錢。

    南北大炕有多少人就擠多少人。晚上睡覺的時候睡在炕頭人身上的蝨子完全可以爬到睡在炕梢那個人身上。

    可是現在木頭幾乎都讓日本人包圓兒了。伐木人都被日本人僱傭,做木材生意的人都絕根兒了。

    錢小寶已經換上自己原來的那雙烏拉鞋。他站在井家店的外面看着院門外面木牌子上用墨汁寫的一個“井”字。

    財不露白,錢小寶把口袋裏的錢都掏出來分幣和毛票一共兩三塊錢放在一個口袋裏,剩下的幾十塊錢揣進裏面的兜裏,然後大踏步的走進院子。

    一條大黃狗竄出來對着錢小寶亂叫。錢小寶猛的一跺腳,大黃狗嚇的轉身就跑。可是還是站在遠處朝他叫個不停。

    門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探出頭來。

    “老客兒來了,屋裏請,屋裏暖和!”老頭用菸袋杆挑起棉門簾子說道。

    錢小寶微微彎腰走進黑咕隆咚的屋裏。

    他站在原地很久才適應屋子裏的黑暗。

    一個老太太站在鍋臺前雙手正揣着陶盆裏的苞米麪。

    “大嬸,貼大餅子還是蒸窩頭啊?”錢小寶問道。

    “是湯子面!一會下湯子喫!”老太太擡起花白的頭笑着答道。

    果然,她雙手握住一塊湯子面用力一擠,一根小手指粗的細條就落在翻滾着開水的鍋裏。

    錢小寶蹲下來在竈坑邊幫忙添柴火。

    東北人就這樣,不管走到哪裏,該幹活就幹活,該喫飯就敞開肚皮喫。

    老頭也走進屋裏坐在板凳上一邊咳嗽一邊抽着菸袋。

    “小夥子,哪裏人啊?”老頭問道。

    “海倫的。家裏媳婦進門兩年了,一直懷不上孩子。聽見大仙堂裏的狐仙很靈,我就過來拜拜。”錢小寶答道。

    “敢情!大仙堂是天底下狐仙的總堂,最靈驗了!”老太太一邊擠着湯子面一邊喫道。

    錢小寶愣了一下,沒想到天下所有狐仙的總瓢把子就住在小興安嶺的大仙堂裏!

    一條條手指長的湯子在開水裏翻滾着就像一條條活蹦亂跳的小魚兒一樣。

    老太太用笊籬把湯子撈出來倒進裝着半盆水的木盆裏。

    “我想從這裏往東下山到興農鎮坐火車回海倫,路好走不?”錢小寶問道。

    老頭用煙桿向東一指說道:“往東下山走幾十裏就是六顆松。從六顆松沿着訥敏河河道向南再走幾十裏就到張四海店了。去年小鼻子把小火車已經修到張四海店了,你坐小火車就能到興農鎮。”

    “兩個幾十里加起來就是上百里!現在要走就得在荒郊野外老林子裏面走一個晚上!在這裏睡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小心熊瞎子把你給舔了!”老太太說道。

    東北很多人管日本人叫小鼻子。爲了往外拉木材和其他資源,日本人在東北大修森林鐵路。

    “好,我在這裏住一宿明天早上再走!”錢小寶說道。

    “怎麼就我一個且(客)?那些伐木頭的人哪?”錢小寶又問。

    “現在是三月份,訥敏河凍上了,沒有辦法放排。他們都到四海店搶運木頭去了。四海店的木頭都堆成山了!”老頭答道。

    錢小寶站起身解下腰上的布包打開說道:“我都忘了,這裏還有一塊豬頭肉,一會喫飯的時候切了喫吧。”

    看着那塊比拳頭大點不多的豬頭肉,老太太眉開眼笑的說道:“沒想到還能喫到這樣的好嚼咕!”

    喫飯的時候,錢小寶用大醬拌在湯子裏,左手握着一根大蔥狼吞虎嚥的喫着。

    老頭一邊喫飯一邊抽菸袋一邊咳嗽。咳嗽的聲音像是拉風箱一樣,咳嗽的前仰後合。

    錢小寶有一種用手蓋住碗的衝動,不過他忍住了。如果那樣做就太失禮了。

    喫完飯錢小寶走到院子裏。

    大黃狗不再叫了,只是站在遠處警惕的看着他。

    錢小寶蹲在地上打了一個口哨從左袖子裏掏出兩片豬頭肉來。

    大黃狗怯生生的湊過來,眼巴巴的看着他。

    錢小寶把豬頭肉扔在地上,大黃狗低下頭吞嚥着。

    “咱們哥倆算是認識了,下一次我再來你就不要叫了。”錢小寶摸着大黃狗的腦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