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騎怒吼戰齊驅。
鼓聲震,鐵衣碎。
將士熱血灑疆場。
金刀墜,男兒淚。
家國夢陷風雨中。
炮火,狼煙,陷入夢魘的昏暗,戰場上那奮不顧身的鐵騎在槍林彈雨裏面衝擊,將士們的怒吼,舊時代兵器和新時代兵器的對壘,用生命抒寫清王朝最後的榮光。
排着陣列的新一軍,面對氣勢洶洶衝過來的八旗鐵騎,卻安然自若的舉槍射擊,一個個身穿甲冑的騎兵在縱馬揮刀奔襲的過程中,被摩擦着空氣,發着嘯聲的子彈集中,翻滾落馬。
“殺,爲了大清,爲了皇上……”
豐臺提督不顧副將的勸阻,親自率領騎兵衝向嚴守以待的新一軍陣地。
身後就是京城,如果不能再次阻擋敵人的大軍,那麼到時候就真的國破家亡,康熙也會像前朝崇禎一般做個亡國之君。
作爲臣子,豐臺提督眼裏沒有絲毫畏懼,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卻義無反顧的衝向前面那羣舉着先進火器,朝自己吐着火舌,讓自己的將士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的敵人。
雖然豐臺大營也有着非常多的紅衣大炮,但射程和威力遠不是新一軍榴彈炮的對手,而新一軍更是有着傳統的重甲騎兵,豐臺大營面臨的是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京郊這一場遭遇戰,豐臺大營竭盡全力的去戰鬥。
此刻京城內,百姓人心惶惶,不少在外城的大戶人家此刻都想辦法出城,但禁止出入的御令早已經在前一天頒佈。
那些老爺們一個個憤怒的罵娘。
畢冉疾步走在鬧騰的市井裏面,穿行在人羣洶涌之間,腳踏街道低窪處的積水,混淆泥土污垢的積水飛濺而起。
備受此刻四九城民衆不安情緒的困擾,畢冉耳裏滿是各種流言蜚語。
“聽說吳三桂和耿精忠都已經打到城外了!”
“這纔多少年?又要迎來亂世,看來這大清也不過如此。”
“要不,想着怎麼逃出城吧,真的等到兵臨城下嗎?”
畢冉沉着臉在前行,雖然內心被不安的情緒干擾,但他還是想着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完成,至少不能讓自己的親朋好友牽扯進這一場浩劫。
斑駁的木門被大力推開,宋婉娘被突如其來的推門聲嚇得激靈了一下,誠惶誠恐的從內屋走出。
見到已經有些時日沒過來的畢冉,急匆匆的步入院內,不解的問道:“恩公?”
畢冉見臉上還帶着惶恐的宋婉娘,問道:“雲浩呢?”
宋婉娘還以爲宋玉浩又在外面闖禍,急忙問道:“是不是雲浩那小子在外面闖禍了?”
畢冉搖頭道:“大姐,雲浩沒在外面闖禍,但是你們必須趕快收拾東西,京城已經不能待了!”
宋婉娘愣了一下,不解道:“京城不能待了?”
畢冉點頭道:“很快反賊就會兵臨城下,京城一定會被戰火侵吞,所以你們必須在此之前離城。”
宋婉娘猶豫了一下,說道:“恩公,我和雲浩母子二人無親無故,離開京城後也是無處可去呀!”
畢冉嘆息一聲道:“無家可歸總比命丟了強,聽我的話,快收拾東西吧!”
但很快發現畢冉沉着臉,有些不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問道:“這是怎麼了?”
畢冉摸了摸宋玉浩光禿禿的腦袋,三年過去,宋玉浩長高了不少,畢冉看着已經十歲的宋雲浩,緩緩開口道:“雲浩,聽師父說,帶着你娘離開京城。”
“爲什麼啊?”
宋雲浩有些反應不過來,驚訝不已。
接着情緒有些激動:“師父,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要趕我走呀?”
畢冉這時突然淡淡的笑道:“沒有,雲浩你很聽話,只是現在京城將面臨一場浩劫,不能讓你和你娘捲入,因此我想你們娘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不明白,師父,我不明白?”
宋雲浩激動抓住畢冉的雙臂。
站在宋雲浩身後的宋婉娘走了過來,拉着宋雲浩輕聲道:“雲浩,聽你師父的話吧,我們不能讓他擔心。”
其實畢冉除了根據自己的理解去指導宋雲浩如何開發自己的能力以外,根本也沒什麼東西教給宋雲浩,與其說是師父,還不如說擔當的是宋雲浩的哥哥或者義父這樣的角色。
畢冉拿出一疊銀票,塞到宋雲浩的手裏說道:“拿着這些盤纏,出城後,往南走千萬不要回來。”頓了頓又說道:“馬車我會給你準備好,記住了,不要回來。”
而宋雲浩其實也在外面聽到一些謠言,但是沒想到會真的如此嚴重,如今要和畢冉真正的分離,有些捨不得,三年的感情,沒見過父親的宋雲浩,一直當畢冉是自己的父親。
掙脫宋婉孃的手,宋雲浩緊緊的抱着畢冉,淚流滿面的問道:“師父,您讓我們走,您不走嗎?”
畢冉輕輕的拍了拍宋雲浩的後背,說道:“我不走,也不能走,你們走了我就放心了。”
“師父,我和您一起留下來。”
被痛哭流涕的宋雲浩抱着,畢冉擡眼看了宋婉娘笑道:“小子,你想你娘一個弱女子自己一個人嗎,你現在的責任是保護好,照顧好你娘。你留下做什麼,你又幫不了我什麼忙,還有呀,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不像個樣。”
宋雲浩鬆開畢冉後,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正視着畢冉:“師父,我以後還能再見到您嗎?”
宋婉娘急忙拉着宋雲浩,責備道:“你這是說什麼話?”
“嗯!”
“能見到,我們會再見的!”
畢冉那溫柔的笑臉映在宋雲浩的眼裏。
這一句話就好像是畢冉在和宋雲浩做一個小小約定,這讓宋雲浩在畢冉轉身離開之後,依舊呆呆的盯着敞開的大門。
……
……
永定門上,福全和索額圖兩人親自來到城樓上,看着已經安置好一排排大炮的城池,看着外面甕城,索額圖嘆道:“想不到會演變成這樣!”
福全回道:“我們之前對局勢的判斷有誤,纔會走到今天這一地步。”頓了頓後沉吟道:“但如今我們面臨如此浩劫,如果連京城都守不住,真不知道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