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造皇風雲錄 >第二十二章 七夕之夜
    渾身的疼痛,是畢冉醒來後首先感知到的,全身多處擦傷,後背一大片淤青,鼻子的紅腫還沒有消。

    凡人之軀,受盡磨難。

    張開眼睛,發現身邊沒有人,周邊的環境,還是在桃園客棧的房間內。

    畢冉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喉嚨有些癢,畢冉握拳捂嘴咳嗽了兩聲,但卻牽扯到背部的傷處,疼的他嘶牙咧嘴的。

    此時此刻距離他在山洞醒來也不過短短的五天,五天的經歷卻猶如數年。

    關於他死了多少次這一件事上,畢冉掰着手指點,一次、兩次、三次,回顧每次不堪的死法,雖然現在的他,對於這些早已經是過眼煙雲,那些一次次重新開始的經歷,不同過程和結局。真的很像同樣的設定,不同故事敘述。

    不寒而慄,因爲他已經死過六次了,每一次都歷歷在目,或許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對於其他人來說,他沒有死過,也沒存在過他之前經歷的那些,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對於他來說,都是存在過的,每一次好的結局,都是要他用生命一次又一次換來的。

    這樣的穿越,對他來說就好像災難一般,他在現代的身後本來就過得很舒服,有一份年薪過百萬的工作,在燕京安了家,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老家建了棟讓鄰里鄉親都羨慕的大別墅,雖然不是特別優秀,但在多數人的眼裏也是個成功人士了。

    一直到現在畢冉都覺得老天是在開他玩笑,穿越什麼的,應該讓給那些想要改變人生的人,而且穿越就穿越,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呢?

    肉身靈魂一起過來,在這個混蛋的地方,自己沒有任何身份,就一個死亡回溯,畢冉非常懷疑是用來折磨人心靈的狗屎能力。

    一切的前因後果茫然無知,那段該死的記憶到現在都依舊想不起來。

    畢冉面無表情的呆坐在牀上沉思着,渾然不知此時有人輕輕的敲門。

    曹若蘭在門外敲門,見屋內沒有反應,以爲畢冉還沒有醒便徑自推開了門走進了房間。

    見早已醒來,呆坐在牀上的畢冉,曹若雲有些奇怪,便走到牀邊用手背探了探畢冉的額頭。

    “沒發燒。”

    “畢大哥,你沒事吧,醒來怎麼也不叫我呀?”

    畢冉激靈了一下,這次反應過來,轉頭定睛一看,曹若蘭已經梳洗換了一身衣服。

    外穿繡着蘭花的淡黃小短襖,淺藍色鑲邊粉色及膝長袍打底,淡黃色的長裙,看起來氣質清雅。

    低眉鳳眼,秀美的臉龐沒有塗抹任何的胭脂水粉,看起來清新自然。

    曹若蘭見畢冉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嬌羞的低下頭來,面浮紅霞。

    “畢大哥,你怎麼不回話呀?”

    曹若蘭再次輕喚入了神的畢冉。

    “哦,呵呵呵,對,對不起。”

    畢冉被曹若蘭的再次輕喚聲中回過神來,摸着腦袋,尷尬的傻笑着。

    “那個,對了,我暈了之後,事情怎麼樣了?”

    爲了緩解尷尬的氣氛,畢冉開口問曹若雲他昏迷過後的事情。

    “嗯,你昏過去之後,我和哥哥就扶着你回房間休息,翠兒傷的有點重所以我來回照看你們兩個。”:曹若蘭坐在牀邊說道。

    “對哦,翠兒的傷的怎麼樣?”:畢冉有些擔憂道。

    “有點重,頭似乎是撞破了,雖然叫來大夫看過了,也用了藥,但是到現在還沒醒來。”:曹若蘭面露黯然。

    “別傷心,翠兒是個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會好起來的。”:畢冉連忙安慰道。

    曹若蘭點點頭,說道:“但願吧!”

    畢冉想了想又繼續問道:“曹暉呢?怎麼不見他的人影呢?”

    “哥哥,他去了州衙,還沒回來。”:曹若蘭回道。

    畢冉擡起手來,看了看手錶,在心裏喃喃道:“現在中午十一點多,也就是我昏迷了快十一個小時了。”

    “也不知道,官府在那悍匪嘴裏撬出了點什麼沒?”:畢冉低聲嘀咕道。

    “這個待哥哥回來之後,問問不就知道了。”曹若蘭聽到畢冉的嘀咕後說道。

    這時畢冉想起了曹暉說他是帶曹若蘭偷偷從家裏面跑出來的,便好奇的問道:“若蘭,你和曹暉兩人急着去京城做什麼?”

    曹若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是哥哥非纏着讓我和他一起去京城給曹寅哥哥慶賀。”

    “我家哥哥曹寅,今年年初被欽點爲御前侍衛,皇帝伴讀,這在家族裏是莫大的榮光。”

    曹若蘭兀自說着,而畢冉接話道:“這我聽曹暉說過,你這曹寅哥,多少歲了呀,這麼快就能當上御前侍衛了?”

    “曹寅哥哥,今年剛好十七,和皇上同年。”:曹若蘭回道。

    “和皇上同年?康熙今年才十七歲嗎?”:畢冉不知避諱的直言道。

    “畢大哥,不可直言皇上的年號,這是忌諱。”:曹若蘭見畢冉直言直語,嚇得的感覺伸手捂着畢冉的嘴。

    “好啦,我以後會注意的。”:畢冉在曹若蘭收回手再次坐下的時候,吐了吐舌頭說道。

    “以後要注意,皇上的年號,名諱都不可妄言,這可是殺頭之罪。”曹若蘭嚴肅的提醒畢冉。

    就這樣畢冉和曹若蘭一直聊着,一直到曹暉回到客棧,再瞭解到,那叫巴什的傢伙,什麼也沒有說,怎麼嚴刑拷打都不願意吐露半點消息。無奈之下,曹暉只能先回來,待州衙那邊有什麼消息再做通知。

    ……

    ……

    這一天,在平穩中落下了帷幕。

    夜間,二更。

    打更人剛剛敲着銅鑼過去,畢冉剛剛探視完翠兒從曹若蘭的房間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點了根菸,站在窗前,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他平平無奇的臉上。

    畢冉其實並不是那種有着帥氣臉龐的男人,他有着雙眼皮,眼睛不算小,但是有些近視,所以有時候看東西會輕微的眯着眼睛,但認真的時候,卻能露出銳利的眼神。臉圓而長,看起來有點像鵝蛋,鼻子不夠挺拔,有些扁,嘴脣微厚,平時看起來嘴角有些上揚,仔細一看還有些羸弱。

    烏黑簡練的短髮,留着短短的斜劉海,這樣的相貌只能算是中等。

    七夕,這樣的夜晚,畢冉有些惆悵,在陌生的環境裏面,尤其是夜間獨處的時候,最容易觸發這一種情緒。

    他望着街邊,街上已經無人,清朝的百姓一般很少有夜生活,一般一入夜就已經不出門,或許像京城那樣的大城市纔會偶然見到。

    牛郎織女相會,這個美麗的民間愛情故事,對於畢冉來說,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在現代的時候,他曾經有過一段六年的感情,只是可惜,因爲難以啓齒的原因無疾而終。

    過後,他不再相信愛情這樣的精神關係,他只相信肉體上的關係。

    “畢冉同學,抽着煙,想着事,好寂寥的樣子呀!”

    這時他的腦海裏傳來一道難以辨別是男還是女的說話聲,頓時他嚇得四處張望。

    “你是誰,出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畢冉緊張的質問着那聲音。

    “我是誰,你現在還不能知道。”

    “你現在只需要知道的是,你要好好的活着,保護好自己。”

    “你要等我醒來。”

    “你要等我醒來。”

    “你要等我醒來……”

    “等我醒來……”

    “我醒來……”

    “醒來……”

    “……”

    那聲音在畢冉腦海裏原來越遠,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什麼意思,你解釋清楚呀?”

    畢冉茫然無措的說道,只是再也沒有任何迴應。

    這突如其來出現在自己腦海的聲音,讓畢冉如同撞了鬼一般,驚恐的表情,不斷環視着房間,深怕突然有一張臉,或者什麼可怕的東西出現在自己面前。

    緊張的他大口大口猛抽着煙,口裏微微顫顫的說道:“我這是見鬼了嘛?”

    ……

    ……

    夜空,皎潔的夜光之下,在涿州城東門城樓的頂上站在一個人影。

    風吹拂着,那雙如同鷹眼一般銳利卻眼眶烏黑像畫了煙燻妝的眼睛盯着一個方向,桃園客棧的方向。

    他咧着嘴,用他那尖銳的聲音說着。

    “畢冉,我來找你了。”

    說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城樓頂上從未出現過一般。

    七夕之夜,詭異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