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程道明視線模模糊糊的，腦袋也有些頭昏腦漲，他話都還沒有說完，就忽然雙眼一番，往後仰去。
那站在王院首身邊的小太監急忙伸手去扶，這才讓程道明倖免於難，不至於直接摔到地上。
“程太醫？程太醫？”那小太監喊了程太醫好幾次，可程太醫卻已經雙目緊閉，沒了意識。
“擡下去。”王院首皺着眉搖了搖頭，這程道明如此犧牲，應該也寫了不少藥材出來了，所以他暈也就暈了，事後再調養便是。
於是，便有人將程道明擡了下去了。
那臉色蒼白，鼻間兩道血痕順着脣角滑落的模樣，十分的可笑。
葉輓歌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郡主，程太醫都已經成這般了，你還取笑與他，是否太過分了？”人羣中有太醫不滿的說道。
“就是，郡主方纔還說我們是同僚，卻對同僚沒有半點同情同理之心！”
葉輓歌攏了攏鬢角的碎髮，放下了手中毛筆，眼神裏帶着一點輕狂之色，“可明明可以不用這種愚蠢的方法來辨藥，程太醫卻便要以身試險，我不覺得這麼愚蠢的做法，值得我同情。”
這話狂妄得很，自然又是將太醫院的太醫得罪了一把，可葉輓歌卻一點不在意這些人憤怒的眼光。
“王院首，人都暈了，咱們還比不比啊？”葉輓歌雙手搭在石桌上，雙腿往前一升，鬆了鬆筋骨。
話音一落，剛好沙漏中最後一粒沙子也流完了。
“雖然程太醫因爲服藥辨藥而昏迷了，但他已經分辨出來的藥材自然還是作數的，就直接以這份結果做比較即可。”王院首鼻孔朝着葉輓歌，下巴微微揚起，一臉的自信。
在王院首心裏，比賽的結果，已然是不言而喻了。
“程太醫雖然辨藥的方式冒險了一些，但我瞧着紙上數字不少，應該有五六十種？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辯出這麼多藥材，程太醫已然是十分厲害了啊。”
“是啊，再說這一碗藥汁也不過熬了一盞茶的時間，氣味複雜無比，能辯出幾十種，已是能人。”
身邊圍觀的太醫們捋着自己的鬍子，也是一副欣賞模樣。
甚至在心底暗忖這安寧郡主過分蠢笨，竟然故意激程道明，若不是她故意言語相激，程道明何以會冒險服藥辨藥？
這郡主就是自找苦喫啊。
“行吧，那你對。”葉輓歌將面前的七八張紙一堆，自己便站了起來。
此時此刻，葉輓歌的臉上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慢點緊張的樣子也沒有。
王院首看得直皺眉，這小丫頭也實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樣的性子實在一點也不討喜！
做女子便該溫婉和煦，乖巧懂事，像他的小孫女那般！
王院首想，若葉輓歌是自己孫女，肯定早就被自己一巴掌打死了，還留着她長這麼大？
“你們自去對比，將分辨對的藥材勾出再統計。”王院首喊了兩個小太監後，便從懷中將一開始自己收好的那個信封遞了過去。
兩個小太監分別坐在了葉輓歌和程道明方纔的位置上，然後解開了王院首給他們的信封，便開始對兩人所寫的藥材，期間，王院首一直緊緊盯着，生怕這兩個小太監出貓膩。
紀朗這時走到葉輓歌身邊，悄悄問道，“如何，有把握不？”
他雖然很相信葉輓歌的實力，可是瞧葉輓歌輕輕鬆鬆的樣子，整個過程也不過是聞了那藥好幾次，她真的能僅憑嗅覺便分辨出數十種藥材麼？
“我是會那種會做沒把握事情的人嗎？”葉輓歌雙手環胸，朝着紀朗微微一笑。
紀朗也笑了，“自然不是。”
這頭，兩個小太監不斷的對着答案。
給葉輓歌對答案的那位情緒越來越不對，畫圈的手都開始在抖，眼睛睜得老大，似乎是屏住了氣息。
王院首瞧他手中動作不斷，一個圈接一個圈的，從方纔到現在連一個錯的都沒有？
怎麼可能？
難道是安寧郡主事先收買之人？
想到此，王院首滿心憤怒，好個安寧郡主，方纔那樣不疾不徐，原來打的竟然是作弊的主意！
“你怎麼回事？如此手抖，莫非是心虛？”王院首有些惱怒的出聲罵道，說道最後，還看向了葉輓歌。
葉輓歌無辜的攤了攤手，一臉：關我屁事。
被叱喝的小太監嚇了一跳的擡起頭來，有些顫顫巍巍的看着王院首，說道，“王……王院首，奴才是因爲，因爲郡主對的太多了，才，纔有些激動。”
這模樣在王院首看來，就是赤裸裸的做賊心虛！
“拿來我看！”王院首朝小太監伸出手。
小太監立刻將手中已經對了大半的一疊紙雙手奉上。
王院首看他交得這麼爽快反倒是有些迷惑了，若是作弊怎敢這麼直接給他？
帶着這個疑惑，王院首低頭查看手中的答案。
王院首看了第一張，那一個個斗大的字寫得並不如何好看，但也勉強算整齊吧，第一頁只有十幾種藥材，倒是全對了。
只看第一頁，王院首並沒有驚訝，但待看到第二頁，第三頁……第五頁！
王院首的臉都青了。
這五頁紙上差不多有四五十種藥材，竟然沒有一個出錯！怎麼可能！
王院首呼吸都有些不穩，他繼續往下翻看，剩下的三頁紙還沒有對，但那上面一個個藥名，卻是極爲熟悉！
藥都是王院首親自抓的，他如何會不記得！
王院首此時的神情，跟方纔對答案的小太監，如出一撤。
他雙手微抖，視線落在最後一頁上面。
竟然，竟然無一錯處！
王院首呼吸一滯，他方纔粗略一算，葉輓歌這些紙張上所寫下的藥材名，大抵有八十多種！
他只聽到自己顫抖着問道，“程太醫答對了多少？”
“回院首，共四十七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