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妄在自己的神像旁微微仰身,提着酒罈仰頭喝了口。
少司命在她的神界處忙碌,那些魂魄的後續安置自也要耗費些精力。
吳妄明智地選擇了抽身而退,沒有繼續參與下去。
沒辦法,他在爲死亡之神引路時,摻雜的‘私貨’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吳妄心底都有點發虛!
現在的死亡之神,稱之爲【人族大侄女】,也是絲毫不爲過。
帝夋應該不會在意他的這些小動作,他要的是一個穩定的死亡之神,在燭龍打回來時,能打破燭龍的不死特性。
至於這個死亡之神親善人族還是親善雨師妾國,對帝夋而言都非要緊之事。
燭龍迴歸,混亂大道降臨,死亡之神自然就會走上賦予燭龍‘可死’特性之路。
吳妄對着少司命神界所在的方位舉了舉酒杯,仰頭灌了一口北野的烈酒。
大羿在旁低頭站着,目中帶着幾分好奇,等了一陣方纔開口問道:
“大人今天似乎興致不錯?”
“啊,差點把你忘了,”吳妄抄起一隻酒罈扔了過去。
大羿穩穩地抱住,打開後聞了聞,頓時咧嘴笑了。
吳妄笑道:“做成一件事,自然就會開心。對了大羿,這段時間有人來找茬嗎?”
“沒,”大羿擦擦嘴角,抱着酒罈低頭答道,“只是大人,您不讓我去各處尋找落單的追隨者,咱們這裏就只能一直荒蕪着。”
“不用急,”吳妄笑道,“誰說我要在帝下之都發展追隨者?從外面帶人過來不可以嗎?”
大羿有些困惑,小聲道:
“大人,帝下之都不是號稱生靈的聖地?這裏匯聚了天地間所有的生靈強者,追隨諸神的步伐,爲諸神的榮光而戰。
從外面召集追隨者……”
吳妄啞然失笑。
這味太沖了。
“羿啊,你從小就生活在此地?”
“是的大人。”
“怪不得。”
吳妄反手拿出幾本介紹大荒九野的書冊,扔到大羿手中,笑道:
“別弄丟了,以後這些東西估計還要給其他人看,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讀書,增加自身見識,把你的視野打開,格局一定要大!”
大羿放下酒罈,低頭翻了一陣,頭頂緩緩冒出了六個黑點,面露慚色:
“大人……屬下、屬下只認識一些神文和部分人族文字……”
吳妄笑道:“無妨,等我喊的支援到了,自會有人教你這些誕生在北野的字符。”
“哎,屬下領命。”
大羿將這幾本冊子揣在懷中,還想着多問幾句;
那些外來的追隨者什麼時候到、他需要做些什麼準備,要不要提前造一些木屋給他們當住處。
可不等大羿開口,幾束神光閃爍,空中跳下了兩男一女三道身影,自數十丈外落地後,朝他們兩人匆匆跑來。
吳妄的神像宛若一尊挺拔的山嶽,那八尊巨木之精此刻已睜開雙眼。
來者之中,爲首的便是那名女子,應當是天宮某個不起眼的小神,穿着倒是頗爲考究,裏三層、外三層的,在努力凸顯自己的威嚴感。
那兩個男人應該是人族出身的神將,實力倒是不錯,應當是這個前來傳令的小神特意挑選的跟班。
頓時,這位帶着奇怪妝容,宛若吳妄印象中寺廟女菩薩雕像一般的先天神,就變得十分接地氣。
“逢春神大人!”
她用盡量溫潤的嗓音呼喊着:
“羲和大人請您去天宮一趟。
天帝陛下已命天宮開宴慶功,這可是許多年沒有過的熱鬧事,您當真不可錯過。”
“慶功?”
吳妄看着手中的酒罈,問道:“爲誰慶功?”
那小神盲道:“自是爲您和其他三位輔神大人。”
“是嗎?”
吳妄嘴角一撇,淡然道:“麻煩回稟羲和大人一聲,我心情有些低落,就不去參加這次的慶功宴了。”
“這……”
“去說就是,”吳妄笑道,“羲和大人自不會怪罪你。”
“是,”這小神低頭領命,帶着兩名神將匆匆離開,姿態卻是擺的很低。
吳妄仙識觀察着那八尊巨木之精的反應,發現它們並不會胡亂搬石頭砸人,心底爲少司命點了個贊。
你永遠可以相信少司命的手段。
當然前提是與鬥法無關。
大羿並未多問什麼,老老實實在旁揹着手站着。
吳妄自飲自酌,不多時還哼起了小調,心底自是無比愉悅,目中始終環繞着少許笑意。
他有些思念起了老阿姨她們,但身在天宮,不適合與她們相見。
他就算在天宮站穩了腳跟,也不可能把林素輕她們接過來。
無他,這是能夠威脅到他的軟肋,是真正的把柄,不可能放到帝夋的眼皮底下。
“大羿你說,”吳妄突然道,“我有時候,是不是有些濫好人了?”
大羿想了想,鄭重地回答道:“屬下對您瞭解不深,但覺得大人絕非什麼濫好人。”
吳妄笑罵:“怎麼,你是不是想說,我就不是個好人?”
“屬下絕無此意!”
大羿正色道:“所謂的濫好人,應當是指本身優柔寡斷,不明真相、不知對方是善是惡,被人求到就會出手相助。
您那天忽悠鏡神……大人恕罪。”
“那是忽悠嗎?那是互惠互助!”
吳妄瞪了眼大羿,後者低頭笑而不語。
“哎嘿,”吳妄擡頭眺望着朦朧夜色,聽着百里之外傳來的生靈喧囂,“大羿你覺不覺得,有些話就像是故意用來忽悠咱們的。”
“大人您說。”
“就像是那句,男兒立世,總要想辦法做出點什麼大事!”
吳妄嘖嘖笑着:“可什麼事纔是大事?選一件自己喜歡做的事,長久做下去,且這件事事是對周圍環境有意義的,這不算大事嗎?”
大羿認真思考了一陣,道:“大人,我自幼也聽到了許多這樣的話,也被這般話激勵過,倒是覺得這話並非全無意義。”
“浮華盛世,百舸爭流,騷客臨江,獨贊風流。”
吳妄隨手拿出一包肉脯,伴着烈酒砸吧了兩口,突然有點明白,爲啥少司命會喜歡上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