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時候,理性與情感不可兼容。
但凡是人,但凡是動了情的人,總是不可避免地想知道,對方對自己究竟是何感受,有着怎樣的想法意圖。
即使是他,也不能倖免。
可她遲遲不做聲,未發一語,他以爲她依舊還是不想面對自己的內心,不願承認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他,終究沒能等到她開口,他先從假寐中有了動靜。
然而她現在卻說,給她時間,讓她考慮。
是因爲顧時箏的事還沒辦法讓她去想別的什麼,還是因爲她本身就在掙扎在猶豫什麼……或許兩者皆有。
傅庭謙深沉地盯着她離開的背影,忽然暗想,她之所以開始不肯承認自己的內心,現在又如此遲疑糾結,大抵還是由於發生在過去的那些不愉快而造成。
畢竟,過去的事她說放下了,卻不代表着沒有發生過,他也不能否認他曾經的確有那麼幾次過了火。
這麼想來,現在說會考慮的她,簡直是一種莫大的恩賜了……她的性格就是不願意欠着別人什麼。
而她現在,大概率是覺得欠了他。
池唸的身影已經進了門,傅庭謙的視線卻久久落在大門處,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終於斂回深邃黑眸,淡聲開腔道,“走吧。”
皮膚黑黝黝的領頭問,“傅總,您真的不進去了嗎?”
“不進了。”傅庭謙靠着車座坐回身,喃喃自語般的噙着弧度,“再進去就顯得太貪心了。”
雖然他一貫貪得無比,強勢又蠻橫,爲達自己的目的可以不計一切,但在雲城他有太多的去處,於是沒有一個能說得上來的合適理由跟藉口,留在這裏不走。
現在她會考慮,已是意外之喜。
不能再貪心了。
儘管……他並不想走,深深的感到沒跟她待在一起的其他去處,實在索然無趣毫無待着的慾望,甚至還覺得挺寂寥的。
雲莫跟領頭將左右兩邊的車門關上。
賓利尚慕再次啓動,正欲開出九溪灣的別墅大門前,後座車窗被人叩叩兩聲敲響。
傅庭謙側頭看去,見到的是去而復返的池念,他雙眸微訝,立即道,“開窗。”
車窗緩緩在她面前降下。
“那個……”站在外面的池念,雙手無措又緊張的在身後揪緊着衣服,想說什麼,可半天才說出來一句,“現在挺晚的了。”
傅庭謙嗯了一聲,眸色深深,“是挺晚的。”
“睡客房你沒意見吧?”
她緊跟着突如其來的話,令傅庭謙一瞬間有點怔然,“嗯?”
睡客房的意思是……
她明眸皓齒,清淺盈盈,“有意見還是沒意見?”
傅庭謙不太確定的狐疑看她,分明應該立刻回答她的,但還是忍不住問了那句多餘的廢話,“你讓我在這裏住下?”
池念不回答他,撇撇嘴道,“如果有意見,你當我沒出來過吧。”
她說完轉身想走,果斷又幹脆,根本讓他沒有反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