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謙漸漸凝向她帶笑的臉。
這麼些年,池念從十四歲剛到傅家的頭幾年,傅啓正跟何慧蓉不是沒給她過過生日。
只不過每一次,他都恰好不在。
後來她出國再歸國,跟他結婚後與何慧蓉跟傅啓正分開住,她的生日的事,似乎再也沒被提起。
傅庭謙不知道她生日是什麼時候,因爲從未放在心上。
他看了她須臾,“昨天是你生日?”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池念沒太在意他這個問題,甚至沒在意他問這個問題時的語氣。
她端起牛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眼皮下方是一片沒有光澤的黯淡,“傅庭謙。”
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池念脣角勾出淺盈盈的弧度,“我從十四歲住進傅家,到現在也有十年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一次,收到過你的禮物。”
頓了頓,她低眉順眼的淡淡笑道,“所以離婚,就當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吧,我很高興,終於能收到一次你的禮物。”
雖然是這種形式,雖然真的算不得驚喜可言。
不過,終於能跟他徹底劃清界限,池念覺得,這對她來說真是一種解脫。
這種解脫甚至比其他任何實物的驚喜,來的更叫人貼合心意,不是嗎?
“至於房子我就不要了,當初說好的條件交換,沒道理還讓你再賠一套房子進來。”
他神色莫辨,輕緩從容的道,“這是我送你的,不算財產分割。”
“那就更不能要了。”
傅庭謙沒想到,他好意送套房子給她,反而卻被她拒絕。
放在從前,傅庭謙哪裏有心思跟她廢這種話。
管她愛要不要,他已經足夠仁至義盡,甚至做了一件,他曾經連考慮都不會浪費一秒鐘時間去考慮的事。
但男人這種生物,有一種共通性,天生不喜歡被拒絕。
尤其是他這種,通常都是被別人阿諛奉承巴結慣了,立於高位高處不勝寒的人。
從來只有他懶得給的,沒有別人拒絕收的。
傅庭謙側眼瞧着她,“你更不能要,因爲是我送的?我送的讓你住着感到坐立不安被針刺了?”
他語氣在池唸的耳裏聽起來,真的是夠尖酸刻薄的嗆人。
但不可否認,她心裏還的確是那麼想的。
池念眼觀鼻鼻觀心的面無表情,他語氣不好,她挺直了背脊,也沒什麼溫度的淡涼道,“喫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傅總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有我自己的傲骨。”
“傲骨……”傅庭謙對此,肉眼可見的嗤之以鼻,“當初是誰跟我說,傲骨不能當飯喫,不能救人,不能帶給你實際性的幫助?”
池念呆了呆,她有說過這句話嗎?
噢,好像是有說過。
好像是她之前爲外婆的手術費缺錢缺得厲害,他正好過來九溪灣第一次跟她提出離婚的那晚,她隱約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池念打起自己的臉來,一點都不心虛,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今非昔比,當初不可以談,現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