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雪蕭條,近幾日一場小雪,將【國都】披上一件蒼白的外衣。
好似在祭奠某些亡靈的冤死,蒼天同悲。
來到約定的地方,青龍和朱雀兩人早早的守候在那兒。
“龍主。”
久別重逢,本該喜出望外的兩人,此時面色卻無比的沉重。
八萬【龍神殿】兒郎的死,試問讓身爲一方戰將的他們,如何高興得起來?
這次玄武並未到來,他此時雖然已經甦醒,但因爲自身傷勢過重,依舊躺在病牀之上修養。
陳奇拿出煙盒,想給自己點上一根菸。
卻發現這一路過來,煙早已經在路上抽完。
朱雀會意,主動從口袋裏摸出一盒早已備好的香菸,遞了上去。
朱雀當然不抽菸,但因爲常年跟隨陳奇左右,已經養成了身上隨時帶煙的習慣。
一根菸入口,伴隨着一陣雲霧,陳奇漠然開口。
“我已不在其位,不必如此稱呼我。”
“但您這次過來了,也就意味着你早晚會再次歸位,不是麼?”朱雀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陳奇沒有迴應,而是順勢上了朱雀和青龍的車。
“帶我去找石欣榮。”
見陳奇並未否認,朱雀與青龍兩人相視一眼,均是看到了對方面上的喜色。
“好勒!”
夜幕將至,【國都】大街小巷,路燈悄悄點亮。
車窗之上映射着飛速倒退的光點。
陳奇靜靜聽着青龍的報告。
“這犧牲的八萬將士,其中五萬是【玄武營】的,【青龍營】兩萬,【朱雀營】一萬。”
“此次戰役,我方【龍神殿】的損失,可與當年的【百丈原】一役相提並論……”
【百丈原】一役,乃【龍神殿】至今爲止,所經歷的最大一次戰役。
那一戰,【龍神殿】共殲敵五十七萬,俘敵不計其數,號稱【龍神殿】的成名之戰。
而那一次,【龍神殿】總共也才犧牲了十萬將士不到。
可,此次遠征【天狗殿】,竟損失了八萬之衆,不可謂不慘烈!
如今的【龍神殿】,都是陳奇一手帶出來的兵。
他們信任陳奇,信任【龍神殿】,對上級的命令不會有絲毫的違抗。
即便是讓他們去死,他們也心甘情願。
但死,也要死得有價值,有意義。
像是這般平白無故,因爲上級指揮的不當,造成的無辜慘死。
卻是毫無價值,毫無意義可言!
“向這八萬將士的家屬發去慰問,家裏有老婆孩子的,要給予最優越的待遇,有老人需贍養的,也要將他們當場自己的父母長輩贍養。”
青龍點點頭,“我省得。”
“石欣榮,現在身在何處?”陳奇看向窗外,面無表情問道。
“他正在籌辦一場慶功宴。”
“慶功宴?”
“是,說是爲了慶祝此次大戰的勝利,還邀請了各方軍部官員到場。”
一股徹骨的寒意沖天而起。
陳奇冷笑,“八萬兒郎屍骨未寒,他就忙着籌辦慶功宴,慶祝什麼?難道慶祝他們的慘死?”
也許在某種意義上講,用八萬【龍神殿】將士,換取敵軍十多萬人的性命,外加將敵軍趕出國土,的確可稱之爲勝利。
可,於陳奇而言,這卻是一次徹徹底底的敗仗!
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石欣榮,難道真將手底下的兵,當成自己揚名立萬的墊腳石?
“既然他想慶祝,我們就去幫他添添‘喜慶’好了。”
……
【國都】某五星級酒店。
今日整個酒店,均被人包了場。
可見一個個身穿威武軍裝,肩掛那象徵着自身彪功顯赫肩上的身影,來來往往。
夜空死寂漆黑,裏面卻燈火輝煌。
在一間裝飾豪華的大殿裏,一名身着蒼龍將服,容貌英俊,儀表堂堂的年輕將官,正面對周遭衆人,侃侃而談。
燈光璀璨之下,他揮斥方遒。
“那【天狗殿】的賊寇,實在不經打,被我軍一碰即碎,狼狽逃逸。”
“然後我立即下令全軍連夜行進三百里,一路追殺,讓他們徹底明白,我華夏國土,豈容他人染指?”
此人自然便是現役【龍神殿】之主,龍神石欣榮。
與上一屆低調的龍神不同,石欣榮爲人張揚,貪功近利,喜歡拋頭露面。
一旦稍有成就,就恨不得告知天下,爲世人所周知。
今晚是由他自掏腰包,舉辦的一場盛大慶功宴。
其目的是爲了讓大家知道,他石欣榮,比之上一屆龍神,絲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爲此,他還特意邀請了多方媒體到場,也是爲了以最快速度,將自身的威嚴,傳播到全國各地。
“石將軍,您對此次【龍神殿】戰死的那八萬將士,持什麼看法?”一名記者上前詢問。
石欣榮手持一杯紅酒,平淡解釋,“沙場作戰,生死本就常態。”
“我當然爲這些軍武兒郎們感到悲痛與惋惜,但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人,應當化悲憤爲力量!”
此話一落,立即迎來一片掌聲。
而後,又有記者提問。
“石將軍,聽聞此次戰役,全程是由您指揮,但中途好像有軍部的官員與您的命令產生了分歧,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石欣榮高昂胸膛,“我之決策,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怎會有錯?”
“那些下屬的分歧,不過是一些愚人之見罷了,不值一提。”
“更何況,軍人向來以執行命令爲天職,他們在提出分歧的那一刻,就是他們的不對。”
“不過,我本着深明大義,不予以計較。”
最後有記者提問,“石將軍,我聽聞軍部很多人都拿您和上一屆龍神作比較,說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請問您對此怎麼看?”
石欣榮瞥了對方一眼,不屑冷笑,“上一屆龍神?那是個什麼東西。”
“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我作爲後來者,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還有,以後不要叫我石將軍,請叫我,龍神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