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車，陳帆看着修葺一新的陵園，心情複雜。
他拿上東西，沿着修好的臺階往上走，來到了最前面的墓碑前。
這是老梁的墓，墓碑也換了大號的，將一些生平寫了上去，墓碑上的字跡描紅。
再加上新移栽過來的松柏等樹木，這座墓園終於像模像樣了。
可見楚明輝等人確實上了心。
在老梁的墓前跪下，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打開了二鍋頭，傾灑在墓前。
然後自己喝了一口，陳帆神色滄桑。
“老梁，造成青巖鎮血案的幕後黑手，已經死了。”
“不是我親手殺死的，但和我有關，我差一點就抓着他了，當時我不知道他就是幕後黑手。”
“對不起啊，老梁，三年多的時間，讓你們等的太久了，我也等的太久。”
“好在，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一直以報仇爲目的，但真正報了仇，心裏反而空落落的。”
喝一口酒，陳帆苦笑着說：“我更希望你們還活着，當我回青巖鎮，可以和你們喝酒划拳，天南地北一陣亂侃，聽你們說你們小日子過得多麼好。”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對了，有件事得和你們說。”
“兄弟會最核心的人物武朝暉，我沒能把他弄死或是抓住，我也沒想到這人背後還牽扯到崑崙。”
“崑崙在崑崙山，但具體是個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很快要去一趟了，我喜歡的女人也在那……”
酒喝一口，敬一口，聲音低沉，有一絲輕鬆解脫，卻又依然有着許多的東西無從排遣。
說了好一陣，他來到旁邊的墓碑前。
這是老尚的墳，他猶記得當年在邊疆戰場，這個鐵打一樣的漢子死戰不退，大喊着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的話，迎着數倍於己的敵人衝鋒。
一切的一切，都未曾忘記過。
“但是，那又如何？”
“你們的死，歸根結底都是我陳天驕造成的，如果我沒將你們留在京城，你們不會有這樣的禍事！”
“我輩軍人，早已看透生死，但仍放不下這家國，這袍澤生死之情。”
“我愧對你們！”
“……”
一字字道來，聲音飄蕩隨風，終究只剩下滿腔的疚意。
他一座座碑前走過，撫着實是舊墳的新碑，身形蕭索。
志剛，小趙，小劉，六子，老白……
一個個名字，一道道記憶，烙印在心中，是永遠無法抹去的。
過了許久，帶來的整箱酒已經空了。
卻有噠噠的腳步聲響起。
陳帆起身看去，只見一道窈窕的身影提着籃子，走入一座座墳冢間。
來的，正是陳筱竹。
“陳……陳先生？”
看到了陳帆，陳筱竹眼睛一亮。
但隔着老遠她聞到了酒意，不由有幾分擔心。
“是筱竹妹子啊！”
陳帆點頭，眼裏露出了一分慰藉。
終究還是有人在，能給他一絲心理安慰，讓他還有一絲彌補的餘地。
聽到陳帆的稱呼，陳筱竹臉色微微一紅，說道：“你來看老梁志剛他們嗎？”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拿出香燭和紙錢點燃，“其實，這樣的事情，你不用太內疚。”
“志剛他們知道了你做的事，也不會怪你的。”
陳帆說道：“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會怪我，他們都是我的兵，我一聲令下，就算是去堵槍眼，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是，要不能給他們一個交代，我怎麼對得起他們當初對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