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半藏嘆了口氣。
自己老了啊。
“打退砂隱之後,該考慮繼承人的事情了。”
轉眼之間,他已經到了這個歲數。
只是,半藏想到雨隱現在的情況,不由得苦笑起來。
繼承人要從哪裏找呢?
或者說,雨隱村現在還有哪一個年輕人能夠挑起大梁?
◎
半藏帶着數十名雨隱忍者出來探路。
主要是拔除附近砂隱忍者的釘子。
他感覺到一場大戰,很快就會席捲雨之國全境。
在那之前,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一旦木葉不再提供雨隱物資,到時候雨隱的處境會更加堪憂。
爲了把他拉上戰車,木葉的三代火影許諾,在打退砂隱之後,會以木葉的名義,對雨隱進行大額資助。
對那位忍術博士,半藏還是信得過的。
對方是一個要臉皮的人,也不喜歡招惹是非,爲了保證火之國周邊的安全,安撫雨隱的確符合他的作風。
前提是打退砂隱,如果行動失敗,不僅僅是木葉,雨隱也會遭受重大創傷。
“半藏大人,前面好像有動靜。”
身旁的副手勘藏指着前面。
半藏也注意到了,前方有一羣人攔路。
注意到他們的穿着不是忍者,只是雨之國的普通村民。
這些人在這裏攔路要做什麼呢?
半藏帶着幾名忍者來到這裏,並不擔心這些普通人能夠造成什麼威脅。
“半藏大人……是半藏大人嗎?”
一個乾瘦的老人從隊伍中顫巍巍走了出來。
骨瘦如柴的身體,很擔心會在走路過程中突然摔倒。
他手裏抓着柺杖,一步一步走到半藏面前。
“我是半藏。”
半藏回答他。
“太好了,我是方助,您還記得嗎?三十年前您在敵人手中救過我們村子所有人的命。”
這個叫做方助的老人激動說道。
老實說,半藏並不記得這個叫做‘方助’的老人,但對方說的事情,好像的確發生過。
三十年前,那是他剛剛執掌雨隱村不久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懷着一顆一往無前的正義與和平之心,立志要改變這個只會哭泣的國家。
於是,率領大量的雨隱忍者,幾次和同僚們在戰鬥中出生入死,拼着傷痕累累的身體,肅清雨之國境內的各種混亂。
導致他在那時,身體就留下了很多暗傷,現在實力衰退嚴重。
沒辦法,雨隱村當時只靠他一人支撐着,他不能倒下,也不能躲在後方,只能自己一刀一劍拼殺出一條血路,爲雨之國開拓出光明。
那個時候,他不記得自己拯救了多少人,殺了多少在雨之國境內胡作非爲的忍者。
這個叫做‘方助’的老人,還有他的村子,只是他拯救的其中一個目標。
當時的內心也只有戰鬥,變得強大,改變這個國家,因此,對於之外的事情,半藏記得不是很清楚。
看着老人方助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手掌上就好像包裹着一層皺褶的皮,膚色黝黑,眼睛渾濁,頭髮稀疏。
是貧窮與孱弱的形象。
他的外表比他的年齡更加蒼老。
這都是雨之國連連戰爭,喫不飽飯的緣故。
“找我有什麼事嗎?”
半藏緩和語氣問道。
“我聽說半藏大人正在教訓那些大國的忍者,所以想要爲半藏大人貢獻一份力量。我們喫不飽飯不要緊,你們打仗的人必須要喫飽飯,纔有力氣把侵略者趕出去。”
方助擲地有聲的說道。
說着,就有兩個青壯男子,不太情願抱着村子裏僅存的糧食走了出去,把裝着糧食的袋子放到雨隱忍者的面前。
兩個男丁也是高高瘦瘦,臉色蠟白,營養不良導致的。
“……”
這裏一下子被沉默支配了。
半藏默然與心酸的看着地上兩個小半袋的糧食,沒有去撿起,一時間五味陳雜。
其餘雨隱忍者也是默默不語,憤怒,屈辱,眼裏有點熱熱的,有什麼東西想要流出來。
雨之國……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這點糧食,要怎麼養活一個村子的人?
“半藏大人,您收下我們的一點心意。”
方助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似乎以爲半藏看不起這一點糧食。
半藏依舊沒有開口,而是掃過老人身後那一個個村民。
沉默的老人,不解和無奈的年輕人,女人不忍心的抱着孩子,孩子把手伸向糧食的袋子,露出咯咯的天真笑聲,臉上有很多灰。
半藏把裝有糧食的兩個袋子拿起,他的這一舉動,讓那些村民更加眼巴巴的望着了。
“方助是吧,你們的心意我接受了,但這兩袋糧食我們不能收。”
半藏把兩袋糧食放回方助的手中。
說着,不理會身後方助的喊叫聲,半藏帶着雨隱忍者轉身離開了這個令人悲傷的地方。
“回去把糧食分出來一點吧。”
半藏說出這句話,感覺自己再度蒼老了幾十歲,眼神複雜,全身涌現不出一絲力氣。
“半藏大人!”
勘藏想要說什麼,半藏再次打斷:
“每個人留下五天的乾糧,然後與砂隱一決勝負!老夫不想要再拖延下去了,這一戰只許勝不許敗!”
已經不能再退了啊。半藏心中嘆息着。
向前行走,半藏不敢回頭去望那些可愛又可悲的村民。
害怕他們的那個樣子。
因爲越是看到這些人,半藏越是羞愧。
他無法正視現在的自己。
會讓他想起過去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現在的他卻沉溺於虛假的榮譽,和可悲的權力鬥爭之中。
成爲了自己過去最爲厭惡的那種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老夫開始變得畏首畏尾了呢?半藏望着蒼茫的風雨,無人可以回答他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