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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天寶擡擡眉, 看着眼前的諦聽。

    “你現在也是和我同心的隊友,諦聽。有什麼辦法就告訴我吧。”

    諦聽看她一本正經,有些遺憾地嘆了一聲。

    本想借機行事,看來的確不能逼她。樓天寶只吃軟不喫硬。

    諦聽說“我雖然不知道鬼神在哪裏, 但之前太監們和我提過, 鬼神在宮中人死之時, 必然會出現。養心殿可能只是個幌子, 最重要的還是背後的鬼神。既然老鬼能確保不會被它發現, 只要將它引出來,再讓老鬼跟蹤, 看看它會往哪裏去。最終目標不是要找到法陣麼它肯定要回法陣處補充能量。”

    樓天寶問“你有辦法引它出來可它不是隻會在有人死亡時出現嗎難道你要”

    “不,我不殺人。”諦聽說,“你好像不知道,開壇大典的習俗吧。”

    樓天寶搖搖頭。

    “封妃一般來說是不需要開壇的。但這是皇帝的頭子, 又因謝佩是皇貴妃人選,皇帝想要借開壇爲孩子祈福, 加持國運。這就需要犧牲了。”

    樓天寶“可是一般的犧牲都應該使用牲畜吧”

    諦聽道“沒錯。可寧帝表面上是向天祈福, 實際上是向鬼神。鬼神只要人魂。”

    樓天寶沉默了。

    諦聽又說“寧帝不會直接在法壇上殺人。他會找一些體力虛弱, 保不住孩子的孕婦、或是病危將死的病人, 在壇下, 以開脫爲由幫他們安樂死。”

    他拿了一些書冊過來給樓天寶看。這些是祕本, 丁荃與焦作都拿不到的東西。

    樓天寶看了一會兒, 找到了先帝開壇時使用的手段。

    尋找來的犧牲是自願赴死者,因爲受不了病痛折磨,想要提前結束生命。犧牲需要放血, 他們會先讓生命垂危的病人喝下讓人昏死的藥水, 再用小刀切開幾道關鍵血管, 快速放血。

    病人在大量藥劑的作用下不會醒過來,等血放完人也走了,不會覺得痛苦。

    不管怎麼說,使用人作犧牲都是非常野蠻的,樓天寶對北寧王朝的厭惡已經到了頂點,恨不得立刻拔除鬼神。

    她說“我們好好做準備吧。我倒要看看,鬼神到底有什麼能耐。”

    “你好像很討厭寧帝。”諦聽喫完了,放下筷子,“不過,你要記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別忘了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樓天寶道“我明白。我的道具末日答卷給出了具體的解決辦法,但未提末日是什麼樣的,我只能先按它說的做好準備。”

    “道具上怎麼說的”

    “末日答卷讓我除了注意養民之外,還着重提醒一定要注意人羣隔離。這次的末世會口口相傳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傳染方式,只是理解傳染源的意義,就會染上這種病。最關鍵的是,答卷說了這傳染出去的意義可能是隨機一句話,我也不知哪一句話會成爲導火索。”

    諦聽對末日的關心程度一般,此刻他聽了,也覺得有些棘手。

    “你有有效的隔離手段嗎他們會相信這種疫病是口口相傳的嗎”諦聽問。

    樓天寶說“最基本的就是出動所有官兵,封門圍堵或是將人捆綁了抓起來,再用我身上的遺忘寶盒將他們的記憶抹去。”

    諦聽覺得這方法可行,但肯定很累。他說“那我也去二十四監裏下點命令,到時候讓他們配合你。”

    “嗯。務必讓他們聽話,不然到時候就麻煩了。”

    諦聽看着她碗裏還未喫完的米飯,默默嘆了一聲。

    她真的太用心了。往常她從來不會因爲正事落下喫飯的進度,現如今她竟然喫得比自己還慢,這足以說明她內心的焦慮。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放鬆一點諦聽的心裏起了念。

    然而,他想了許久都沒想出合適的辦法。樓天寶焦慮的根源來自末世,除非她解決了末世的問題,不然她會一直處於緊繃之中。

    諦聽看着那根緊繃的弦,生怕它下一秒突然斷了。

    樓天寶不想引人注目,諦聽就讓樓天寶從王順子那兒搬出來,搬到了自己那院旁邊的小平屋住。

    諦聽住的地方偏僻,旁邊就是冷宮。寧帝對樓天寶搬去冷宮沒有意見,一句話都沒說。

    這樣,每日樓天寶結束工作,都會回諦聽處喫飯,和他說說話,聊聊天。

    不過樓天寶還是堅守了底線,沒有再留宿過。

    諦聽對於“讓樓天寶留宿”這件事表現出了莫大的熱情,今天說新購了一牀好被褥,明日說有人送了一瓶佳釀諦聽完全不能喝酒,樓天寶記着呢,再過一日更了不得晚上對着燭火聊天呢,面前的人突然就沒了。

    諦聽人呢

    樓天寶擡頭看了一眼,案榻對面還留着諦聽的衣袍。

    他不會無端脫了衣服,這是變作其他動物了

    樓天寶剛想喚他,卻見屏風後有一對毛絨長耳,尖尖的角,正豎着朝向自己這裏。

    這是

    樓天寶忍不住笑了一聲“我看到你的耳朵了。”

    屏風之後的他哼了一聲。

    接着,一隻巨型白犬從屏風之後慢慢走了出來。他從黑暗中走到光亮處,那模樣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大白犬有一身賽雪而水滑的長毛,尾巴掃在榻上,一下就把他的玄色衣袍帶到了地上。

    這是他原身。樓天寶見過一兩次,但多是在比較危險的時候,之前也偶爾一次讓她見過。

    白犬的雙眸是沉靜的深海,他幽幽看着樓天寶,走到她那一側案榻邊。

    因爲是原身,他不能上榻,在樓天寶身邊走了兩步,便原地坐下了。

    他做得挺近,樓天寶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

    時入初冬,各屋之內都點了銀炭,諦聽平日不怕冷,屋內的炭火就會少點一些。

    樓天寶搓了搓手,自覺地從榻上起來,摸了摸他脖頸上最柔最滑的那段毛髮,將臉埋進了他的背側。

    好暖和,好舒服

    大狗的尾巴圍上來,給她蓋上了,這下樓天寶整個人都埋進了諦聽的長毛之中。

    諦聽身上有一股他慣用的柚子木香皂味,還有一股特有的暖香,好似焚燒香葉與檀香,十分深遠的氣味。

    樓天寶一直不知道這是什麼味,她也沒問過。

    她的手在皮毛上撫過,摸着摸着,摸到了一圈皮革。她擡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熟悉的東西。

    這是果報戒指變成的環項。只是原本是金屬的環,不知爲何變成了皮,此時就是一圈頸帶,中間有一枚銀色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