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幽冷，看着爲首的監國太子寧軒轅。
便是此人，作爲南郡四大家族幕後主使害了他義父。
便是此人，將他污衊成通敵叛國、霍亂天下的大國妖。
便是此人，將他的親信和家人抓了，殘忍殺死了許多他麾下的軍官和士兵。
便是此人，將他的老師徐東陽當庭杖斃，七旬老人在金鑾殿上被拔掉褲子，就那麼被活生生打死。
便是此人，指使飛魚衛將爲他請命的浩然學府數百學子兇殘鎮壓，足足一百二十八條年輕生命隨風而逝。
李策如何不恨？
他太恨了。
恨不得喫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頭。
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殘忍刑罰都用在他的身上。
此刻寧軒轅就站在他面前。
距離不過十米。
他只要縱身一動，就能把寧軒轅擒在手中。
不過李策終究還是按捺住了衝動。
他的親信和家人，全都在寧軒轅手中。
投鼠忌器。
再說寧軒轅敢堂而皇之出現在他面前，怎可能沒有防備？
以李策敏銳的感知，明顯感覺得到，儀仗隊伍之中，藏着足足六道問鼎級別的氣息。
天師道，天下第一道門。
燕山林家，天下第一武道世家。
兩大勢力都站在寧軒轅這邊。
湊得出六個問鼎強者並不奇怪。
這六個問鼎強者，單從氣息判斷，只比李策弱上一籌。
當然武道境界並不代表實戰能力。
真生死搏殺，哪怕這六個問鼎一起上，李策也有信心能戰而勝之。
“寧軒轅、司徒瑾……二位膽子倒是不差，敢來見本督。”
李策淡淡開口。
寧軒轅朗聲道：“大都督一個人擊穿了整個神風，讓我炎龍東岸再無隱患……父皇病重，本宮行監國之權，自然要來迎接大都督。”
司徒瑾淡笑道：“大都督神風一戰，揚我國威，乃不世武功……便是霍嫖姚再世、李藥師復生，也難以跟大都督相提並論。”
“是麼？”
李策微眯着眼、淡淡說道：“兩位這些話……蘇某怕是擔不起。”
“殿下和右相……不是說蘇某通敵叛國、謀朝篡位，乃是霍亂天下的大國妖……已經裁撤了蘇某的天策府、褫奪了蘇某身上所有官職和爵位了麼？”
寧軒轅正色道：“大都督，這是兩回事。”
“說起大都督通敵叛國這事兒，本宮其實也不大信的，奈何鐵證如山啊……本宮的心很痛。”
“父皇待大都督如此之厚，大都督怎做得出此等狼心狗行之事？”
“大都督您有不世武勇，本宮是沒那個實力把大都督拿下問罪的……不過億萬子民奉大都督爲聖者，大都督怎麼的、也欠天下人一個交代吧！”
說到這裏，寧軒轅眸光幽冷，死死盯着李策。
看他正氣凜然的樣子，好像李策還當真跟羅剎、元突媾和了，是個通敵叛國的大奸賊，霍亂社稷的大國妖。
隨行的官員，尤其是吳黨成員，跟着叫嚷謾罵起來。
“李天策，私通敵國，狼子野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貨色！”
“這麼些年，大家夥兒都被你這大奸賊僞善的表象給矇蔽了……”
“你這廝，不仁不義、不忠不悌，也不知道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
“可憐陛下……還因爲你這廝的假死、傷心過度而腦梗……你也配麼？”
俗話說寧信日頭西邊升，不信文人一張嘴。
讀書人裏面有邱浩然老夫子、左相徐東陽這樣鐵骨錚錚的人物，卻也不缺乏趨炎附勢、見小義而忘大義的貨色。
李策哪有跟這些人掰扯的興致。
他這一生、功過是非，自有後來史書評判，哪裏輪得到這些蠅營狗苟之輩？！
“行了，寧軒轅，本督懶得跟你廢這些脣舌，有什麼道道直接劃出來，本督都給你接着。”
寧軒轅擺了擺手，讓那些指着李策謾罵詆譭的官員們安靜了下來，他盯着李策，眯着眼道：“李天策……這浩然天下、朗朗乾坤，自有正義。”
“本宮拿你這廝沒法子，不代表沒人治得了你這通敵叛國、霍亂天下的貨色。”
“本宮手裏有份戰書，不知你接不敢接？”
“拿過來吧。”
李策點了點頭。
他已經猜到這戰書誰給他的了。
百年之前，國家積弱，西大陸列強屢次入侵。
那人橫空出世，先敗狼皇，再敗仲裁者和血祖，接着一人獨鬥教皇和十二位聖騎士，逼得列強退兵。
他對此人頗爲敬重。
並不想跟此人生死相見。
奈何此人要給寧軒轅站臺，說不得只好一戰。
他已退無可退。
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接過戰書，李策淡淡掃了一眼，隨即合上，淡淡道：“告訴北冥公，三日之後，李某必上燕山，與他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