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時間不多了……”蓮沉感嘆,而後笑着說道:“白九,此一別,再見之時,或許你已經是名動一方的大修士……”
“師姐……”白九笑呵呵的說道:“我肯定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
蓮沉點頭,而後一抹綠影消散,化作點點靈光,滴落在焦土之上的最後的枯敗荷葉,而後,凝聚出一小灘水澤,枯敗的荷葉生機再現,逐漸開出一朵青蓮,很細小,很柔弱。
青蓮飛起,靜悄悄的落在了神金棺槨之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白九熟悉的氣息,彷彿一株凡物。
白九淺笑,不在猜測蓮沉的心思,很是專注的看着那一株青蓮,終於漸漸有所明悟,輕語道:“這是一株在混沌中孕育青蓮……”
許久以後,浮光迷迷糊糊的擡起頭來,有些懵逼,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好齜牙咧嘴搖搖晃晃的想要爬起來。
“不要亂動,神棺之上有朵青蓮,不要弄傷了……”白九趕忙說道,深怕青蓮滑落,受到傷害。
浮光一愣,隨即大喜,小心翼翼的爬起來,落下棺槨,而後如獲至寶的看着那一朵青蓮,彷彿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全部。
“白師弟神通廣大,浮光拜謝師弟成全。”浮光慎重的拜禮,而後接着說道:“師弟需要多少報酬,浮光有生之年,定當償還……”
白九一愣,笑呵呵的說道:“好酒有沒有,送我一壺吧……”
浮光看着白九,沉默許久以後,又拜了一禮,而後拿出一個酒葫蘆,送到了白九的手裏。
白九拿過來,揭開蓋子,聞了一下,很猶豫,默默嚐了一口,不滿的說道:“這不還是水嗎?”
浮光微微一笑,說道:“我在外歷練之時,曾得一樁緣法,便是眼前這壺酒,乃我生平最愛,此前贈與白師弟的那一壺,便是此酒一滴,兌水而成。”
“這是好寶貝?”白九納悶,因爲望海城的砍肉匠千刃,曾經說那一壺是好酒。
“嗯,神祕而又完美,世間少有!”浮光堅定的說道。
“那你喝出酒味了?”白九好奇的問道。
“有心爲酒,無心爲水,此酒只醉想醉之人……”浮光神祕的說道。
白九無語,完全聽不明白浮光在買弄啥,於是不理浮光,取了一個玉瓶,倒了一小撮清澈透明液體,透着晨光,好奇的打量。
“酒這玩意,只是玩鬧,不像你能喝出真意,這玩意還是你留着吧……”白九收了玉瓶,而後把酒葫蘆推送到了浮光手中。
浮光一愣,微微猶豫,但還是收起了酒葫蘆,再次感謝,而後默默的背起了沉重的神棺,向白九告別。
“浮光師兄有何打算?”白九突然問道。
浮光頓住,而後說道:“蕭魚是護月峯弟子,慘死在上清,此地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上清仙門,今日求到蓮花,就此帶着蕭魚遠離這是非之地。”
“去哪裏呢?”白九淡然的接着問道。
白九沉默,看着浮光很是陰鬱的步伐,張了張嘴,幾番猶豫,終究再次開口說道:“此前有位朋友,誇讚你的酒是好酒,回贈了一本《殺豬要訣》,現在正好送給你……”
浮光迴轉過身子,接過白九拋送過來的爛書,揣在懷裏,而後輕聲說道:“在紅塵,守着荷塘,做個屠豬宰狗之輩,也好……”
浮光只是輕輕吟語,並沒有刻意說給什麼人聽,而後揹着沉重的棺槨,一步步慢行在焦土之上,向着遠離上清仙門的方向,再不回頭。
白九嘆息,本想問問浮光是否還會打回上清,但終究沒有問出來,只是把《殺豬要訣》送出,然後看天意。
《殺豬要訣》這種書,白九閒暇的時候翻看了一些,感覺是個殺豬的好本事,但是因爲殺豬刀這種東西,沒有長劍帥氣,便沒有了細看的耐心。
此書因酒而得,如今又送與懂酒之人,正好可讓天下多個好屠夫,造福一方百姓。
白九看着遠去的背影,盤坐在焦土之上,思緒有些混亂,茫然無序,不知所向,足足坐了兩天兩夜,才懶懶的爬起來,意興闌珊的離開。
白九沿着下山的路,走了許久,聽到沿途有人議論,造化樓崩毀,驚現天物,實屬上清仙門大興之兆。
白九莞爾一笑,感嘆紅淚山主上山能打,下山能鬧,也算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終於,在一個星夜,白九走累了,便拿出了手中的腰牌,上下細看了許久,想起當年爲了造冊腰牌而忙碌奔波的日子,終究一嘆,把屬於上清身份象徵的腰牌,使用祕法捏碎。
腰牌碎裂,上清的護山陣法瞬間就給了白九很大的壓迫感,如山如嶽亦如淵。
好在只是一瞬間,那種壓迫感又消失了,因爲幻月山主,允許所有弟子選擇去留,而拜纓認可了這件事情。
而此時,腰牌之上,屬於大道幻真宮試煉的道印,剝離白九的腰牌,化作一道光芒,在虛空浮沉。
白九看着光芒,取出一塊靈石,捏出一塊靈玉,而後承載虛空的靈光,拿在手中默默查看。
看了許久,白九呵呵一笑,脫去了法袍,疊的整整齊齊,而後把碎裂的腰牌拼出形狀,排在法袍之上。
白九把這些東西,擺放在一處山頭,而後施展迴歸試煉的道印,喚出一片祥雲,瞬息間消失在了山頭。
很快,白九出現在萬劍鋒的一座山峯,腳下祥雲散去,而後便意外的看到幾位修士愁眉苦臉的萎靡頓坐。
“臥槽……這狗東西終於回來了……”一位黑衣大漢,興奮的怒吼,激動的難以自持。
於是,嘩啦啦,一幫子人圍了上來,皆是苦大仇深的看着白九,一個個目光如火,彷彿要喫人的模樣。
“呵呵……臨時有事,不得不離開試煉,讓諸位道友久等了……”白九心慌慌,趕緊有模有樣的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