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這話他根本沒法說，也說不出口！
想了會兒，陸眠再次開口：“抱歉阿言，是我冒失了。”
他現在能說的就只有這句，能做的也只有誠懇地和莫秋詞道個歉，否則這事就會一直這麼尷尬下去了。
都要離開了，他不想最後給莫秋詞留下這麼個形象，所以如果有可能，還是好好變現表現表現吧！
陸眠既然都已經這樣說了，莫秋詞也不好再說什麼，她頗爲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將饅頭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
在嚼的過程中，她什麼都沒有說，等將那口饅頭嚥下，這才擡頭重新看着陸眠：“你要喫些什麼嗎？”
既然氣氛這麼尷尬，那就快點兒轉移話題吧。
陸眠和她想的一樣，聽見她這話，他忙應了聲，然後起身往櫃檯邊走去。
剛好有個小二在他走過去後從櫃檯邊經過，他便攔着那個小二胡亂點了些喫的。
莫秋詞在他起身後，就沒有繼續看着他了，她低頭專心喫着自己面前的那碗清粥，等陸眠再過來時，半碗已經沒有了。
經過方纔那個尷尬，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知道小二送來陸眠點的飯菜，他們才重新說起話。
最先開口的人是莫秋詞，本來她一點兒都沒有開口的打算的，但當她再次看到小二，之前發現的那個事情就重新涌上了腦海。
等小二走後，她放下筷子，湊近了些陸眠，神神祕祕地問他道：“你有沒有發現店裏的小二有些不對勁啊？”
有了話題，氣氛就能再次搞起來。
陸眠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不對勁的？”
他根本沒有注意過店裏的那些小二，所以絲毫都不覺得有什麼異處。
見他並沒有發現，莫秋詞竟興奮了起來：“我跟你說啊，我今早下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店裏的小二不太正常。”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但始終保持在陸眠能夠聽見的範圍：“昨天我和他們相處過，他們那時都挺正常的，但今天卻沒有一點兒生氣了。”
她又朝陸眠所在的地方湊近了些：“你仔細看看那些小二，覺不覺得他們有些假？”
莫秋詞沒有直接說出她最終得出的結論，而是讓陸眠自己去看。
本來陸眠是不關注這些的，但她既然說了，他就沒有不看的道理。
他暫時放下筷子，跟着莫秋詞扭頭朝一旁經過的小二看去。
？？
哪裏奇怪了？這不挺正常的嗎？我怎麼什麼也……
正疑惑着，陸眠就突然看出了些什麼。
他沒有再想下去，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盯着那幾個小二看了會兒，然後發現他們真的和莫秋詞說的一樣，沒有絲毫生氣。
起初看的時候他並沒有發現什麼，因爲他們的外表和平常一樣，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但當他的視線轉到他們臉上時，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那張臉實在是太木了，就好像他們生來就沒有表情一樣，永遠保持着那個樣子。但當有客人和他們說話，他們開口回答了之後，臉上就會出現些許神情，只不過那些神情看起來違和的很，和那張越看越呆的臉根本不符合。
“他們昨日不是這樣嗎？”陸眠收回視線看着莫秋詞問道。
“不是。”莫秋詞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昨天和他們相處過的話，她可能也發現不了什麼，只會覺得他們看起來挺呆的，但正因爲她昨天和他們相處過，所以才能這般肯定他們和昨天是不一樣的。
這是怎麼回事？
陸眠開始對這件事產生了疑惑，但這份疑惑並沒有存在多久，他很快就不再好奇這件事了。
本來莫秋詞見他也終於發現了店裏小二的不對勁，就興致勃勃地和他說起了自己的見解，但當她說到一半，發現陸眠臉上的神情發生了變化時，當即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以爲陸眠是遇到了什麼事，所以纔會這樣的，誰承想他竟然搖了搖頭，跟她說，“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儘管我們發現了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
他說的是實話，雖然聽起來有些打擊人，但莫秋詞也是明白這一點的。
她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過這個，只不過就算想到了，也還是會因爲有人和她想到了一處，發現了這件事而激動開心。
聽了陸眠的話後，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了。
她現在的感受就好像是當你興致勃勃地發現了一件事，去跟別人說的時候，突然被她潑了一盆冷水。
儘管那盆冷水並不是朝她而來，但在她看來就猶如潑到了她身上一樣，給了她滿滿的打擊。
莫秋詞許久都沒有說話，她的情緒很失落，陸眠感覺到了，於是他便再次開了口：“阿言，我們的能力有限，有很多事我們都做不到，甚至有很多變故突然發生，給我們個措手不及。但那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有它發生的道理，就算我們改變不了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但一定要順着它的發展，堅強的生活下去，不要被它打敗。”
陸眠在借這件事和她說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跟她說的那些話，雖然這些話直接就能說出口，但他之前根本沒有能說出口的契機，現在正是個機會，因此他就藉機說了。
莫秋詞原本還很受打擊，她甚至又聯想到了自己自從來到這裏之後發生的那些事，正當她越來越難過的時候，陸眠的那些話就在她耳邊出現了。
有些人遇到讓她難過的事，其實並不是邁不過那個坎，只是少了一個在她身邊爲她喊加油的人。
陸眠的那些話給了莫秋詞很大的力量，她絲毫都不在意關於那些小二的事了，甚至也不再抱怨自己爲何會到這裏來，她的心被什麼東西填的滿滿的，讓她覺得眼前一片光明，沒有什麼再能影響到她了。
先不說她之後能不能跟着陸眠回到她生存的那個世界，就算是回不去，她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憂心忡忡了。
莫秋詞這個人別的不說，適應能力還是蠻強的，而且就算是適應能力不強又能如何，人活着不就是一邊成長，一邊學習，就像她之前根本不認識這裏的銀子，現在不照樣學會分辨了。
只要她的信心不倒，她就能繼續活下去。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回去的，畢竟那裏纔是她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留下的。
想到這裏，莫秋詞就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她收回思緒，將注意力重新轉到陸眠身上。
她不知道陸眠到底爲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但不管是因爲什麼，她都很感激陸眠那樣跟她說了，就像是她那時聽到陸眠說他去過她生活的那個世界，她有可能能回去時的心情一樣。
莫秋詞覺得陸眠在不經意中給她帶來了很多驚喜，那些有可能對於他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事，但在莫秋詞看來，對她卻是很重要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感謝感謝陸眠，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感謝他，正當她絞盡腦汁奮力思考的時候，陸眠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這次帶給她的卻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阿言，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之前我們說好的帶你一起離開的事，怕是不能了。”
這是他考慮再三做出的決定，心裏自然也想好了要怎麼跟莫秋詞說。
他沒有急着說下去，而是滿臉愧疚地看着莫秋詞，等她開口問他。
“爲什麼？”莫秋詞問了。
“因爲我遇到了些麻煩事，需要立馬去解決。”陸眠答道。
“麻煩事？”莫秋詞皺起眉頭，“可是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
“對不起阿言，我現在真的不能帶你一起走，如果你跟着我的話，會有生命危險的。”陸眠看着她說的十分認真。
哪裏有什麼要緊的事，也根本沒有生命危險，他這麼說，不過是爲了讓莫秋詞暫時放棄那個跟着他一起走的念頭罷了。
但現在擺在莫秋詞面前，能讓她回去的方法就只有這一個，她不可能會這樣輕易放棄。
儘管陸眠之前和她說的那些話足以讓她在現在這個處境中坦然自若的繼續生活下去，但還是那句，如果可以的話，她依舊想回去。
見她根本沒有要放棄的意思，陸眠想了想，跟她保證道：“阿言，我們約定好的事，不管結局如何，我都一定會帶你去做的。只是現在情況真的不允許，你先在這裏等我，等我解決了那些事，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莫秋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他的話，她是相信陸眠的，但……有些事不是她相信，就一定是真的。
沒等她想清楚，陸眠的聲音就再次響起：“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去做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去經歷一遍我經歷的那些，然後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帶你去看看我去過的那個地方。除此之外，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帶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