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纔是瘋子!”袁沐純的聲音陡然拔高,強勢地將袁思純的話打斷。
後來,她又說,神色中憤怒減半,悲憫更多。
“你纔是瘋子,袁思純,你是真的瘋了……”
袁思純怔了一下,一雙眼睛睜的極爲恐怖。
她五官幾乎都在抽動着,看在袁沐純的眼裏,直覺得心頭直髮顫。
胳膊上一緊,緊接着她便被人扯到了誰的懷裏。
袁思純看着她,直愣愣地道:
“你纔是瘋子,你們都是瘋子,都是賤人!”
她的話突然之間拔高,尖銳的聲音震的所有人的耳朵都針刺般的痛。
袁沐純被溫煦琛摟着到了別處,徹底遠離了現在跟瘋子無二的歇斯底里的袁思純。
沈繁星搖頭,神情中盡是無奈和諷刺。
也許袁思純早就瘋了,只不過,她的偏執實在太過於恐怖。
一次又一次,一開始還知道保全她袁家大小姐的氣場和麪子,知道做什麼事情都要掩飾一下。
到後來,直接頂着袁氏的名頭跟她直面對峙。
一直到現在,直接在這麼多人面前,破口大罵,形象全無。
徹徹底底將自己變成了一個瘋子。
這一場宴會終究還是結束了。
直到散場,袁思純都還在原地怒罵着他們所有的人。
沈繁星作爲公司裏的最大股東,此刻身份揭穿,她自然要留下來應付賓客。
葉芷青癱坐在角落裏的椅子上,看着袁思純癱軟在高臺下的地上,因爲斷手斷腳,卻還要面目猙獰地大罵特罵的樣子……
那扭曲的姿態,簡直就像是一個歪歪扭扭的怪物,趴在地上面目可憎地蠕動着。
這一幕生生的刺激着葉芷青的視覺感官。
她的心此刻已經徹底絕望。
她的女兒,她精心培育的女兒,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這個女兒身上,結果,她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殘廢,瘋子,窩囊,噁心……
曾經那麼美好的人,轉眼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辛辛苦苦爬上袁太太的位置,辛辛苦苦將她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投入到了她的身上。
她以爲她做的足夠好,以前也確實無可挑剔,可是沒想到……
自小生活在袁家這種大世家裏面,喫穿用度是最好的,受到的教育也是最好的,得到的培養更是最好的,所有所有的條件,統統都是最好的。
結果,卻仍舊只是披了一身的皮囊。
骨子裏,血肉裏的東西,怎麼就是這樣一副不堪入目的樣子呢?
爲什麼?
到底爲什麼?!
這樣的女兒,讓她如何接受?
這一陣子,她一直活在被袁思純的情緒支配的怯懦和恐懼裏。
如今她這個樣子,她更無法上前靠近她。
袁崢崇更是一臉死灰地站在那裏,如果要說唯一的表情,那便是恍然、
彷彿到現在他都沒有回過神來。
在他的眼裏,袁家敗了,這根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譚,永遠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漸漸的,他的眸子開始漸漸擴大,猙獰,憤怒,一點點從他的眸子裏迸發出來。
都是他這個女兒,都是她,一步步將袁家推進了深淵裏。
沈繁星今晚得到最多的,是在場的賓客們臨走時對她的祝賀,以及慶幸。
回頭看到會場裏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都在看着在地上扭曲蠕動着不斷咒罵的袁思純,神色各異,除卻高興之類的情緒。
薄景川臉色陰沉地走到她的身邊,“好玩兒嗎?”
沈繁星眨了一下眼睛,斜睨了一眼會場上的幾人,點點頭,“還不錯。”
“呵。”
薄景川一聲陰惻惻的笑,直接讓沈繁星打了一個激靈。
她一臉防備地看着他,“你……你有什麼問題嗎?”
薄景川沉眉,黑眸陰沉沉地看着她。
“沒事。突然覺得我有很多事需要做。”
“什麼事……”
薄景川沒說話,看着前面正在陸陸續續立場的賓客,攬着沈繁星也朝着門口走去。
“回家。”
沈繁星任之隨意。
薄老爺子同樣看着面前那個根本不堪入目的袁思純,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平復心情,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才撐着柺杖,顫巍巍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的身子晃的厲害,滿是溝壑的臉上也是一顫一顫的彰顯着他此時此刻的憤怒。
就爲了這麼一個女人,他把自己最得意的孫子趕出了薄家。
到頭來,這個袁思純還要因爲她將薄家搞得四分五裂而沾沾自喜。
當初如若不是他……
她說的對,如果當初不是他一心撮合薄家和袁家,事情也不會到現在這一步。
現在,讓他如何挽回現在的局面?
一步錯,步步錯……
他搖晃着身子,撐着柺杖緩緩轉身,視線停留在門口的薄景川和沈繁星身上,嘴脣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句話。
保留了一輩子的尊嚴,終究讓他無法向他們低頭服軟。
袁崢崇搖頭看着袁思純,眸子裏除了無奈,還有濃濃的厭惡。
廢物、
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好好的一把牌,居然把被她打的稀巴爛。
公主的身份壓了好久,結果還是被認了出來。
本想着在她還沒有被Y國尤萊亞女王認出之前,讓她借用袁氏集團,徹底將她毀掉,之後她成功嫁進袁家,皆大歡喜,他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手上從頭到尾都乾乾淨淨,心安理得的當他薄氏財團的董事長。
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也萬萬沒有想到,袁崢崇最後也敗了。
袁家上下,到頭來沒有鬥得過區區一個女流之輩。
他是承認沈繁星是有幾分頭腦和手段,但是讓他徹底相信她可以隻手遮天,事事順遂,又怎麼可能?
轉眸看到老爺子看着薄景川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樣子,袁崢崇眸色更加晦暗幽深。
看來,他真的不得不挫挫他這個大侄子的太過突出的棱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