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秦朗帶來的人除了一個雲暮雨,其餘人全都命喪在無底深淵,露蒼華的壓力越來越大,雙手舞得風生水起見不到殘影,卻依舊杯水車薪,瞟見雲暮雨還在糾纏秦培羽,急得跳腳大罵,半點沒有聽到她耳裏去。
閆璟抓過夏顏月,桃木匕首在他掌心轉了一圈刺向一隻黑影,看到黑影灰飛煙滅後他擦了一把汗水氣喘吁吁地道:“小姑姑,有沒有什麼辦法?這怪東西太多了。”
雖然那些黑影沒有什麼戰鬥力,但就是對着空氣揮那麼多次也累啊。
夏顏月抿嘴笑笑,意外的平靜:“我又不是帝俊重生,那有什麼辦法。”
閆璟越來越疲憊,揮舞的動作越來越慢,眼睛模糊,手臂發酸,沉得幾乎要用勁全力才能舉起來,每一次出手似乎都是最後一次,但在看到下一隻黑影的時候依舊繼續撲上去。
第一隻黑影終於碰觸到了夏言蹊的身體。
在接觸的那一瞬間,從夏言蹊身體裏爆發出一股強大的陰氣,那股陰氣順着高臺陣法的紋路快速地往四周蔓延,霎時間光華畢現,引得夏言蹊痛吟一聲。
那一聲雖輕,聽在玄元幾人耳裏卻如雷震,眼見陣紋盪漾,三人心中都是一駭,老嫗更是心裏雜亂,被秦朗尋了空隙抓住劍身,要不是她反應快,手中劍便要被人奪走了。
閆璟差不多快要力竭,仍舊在咬牙死撐,露蒼華雖然不見疲態,但雙拳難敵四手,被困在黑影中間幾乎見不到人影,雲暮雨還在和秦培羽死磕,每當秦培羽要轉手對付黑影的時候她便毫不遲疑地對夏顏月出手,頗有不將人弄死誓不罷休,搞得秦培羽分.身無暇。
“雲暮雨,”夏顏月忽然開口,她的表情與聲音都說不出的冷靜,“你果然不愧是蟾蜍草變的,癩蛤蟆想喫天鵝肉,你一輩子也不會得逞!”說完往夏言蹊身上一撲,陰氣入體,她還沒來得及打個冷顫便已經凝結成冰,冰雕似的人脣角含笑,眉目如畫,安靜得像一副美好的名畫。
卻是已經沒了呼吸。
雲暮雨怔愣住了,看着秦培羽奮不顧身地想去救人,腦袋在一瞬間卻轉不過彎。
就,這麼死了?
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她恨死夏顏月了,在耿旭還活着的時候她就是她的眼中釘,耿旭變成活死人後她也恨不得將人除之而後快,可眼下這人真就這麼死了,她心裏卻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像是一隻手緊緊攥住心臟,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小,小姑姑?”閆璟奔到夏顏月身邊,不敢置信地看看夏顏月,又看向秦培羽,希冀她能告訴自己一個與所見完全不同的答案。
秦培羽跪在夏顏月旁邊,握在手心的劍錚錚作響。
她猛然站起身將手中劍扔向空中,閻王令變回原本的模樣繞着秦培羽轉圈,越轉越快越轉越大,不過瞬間就比人還高。
閻王令猛然落地變成一扇漆黑高大的門,約麼十來米高,門裏黑霧裊繞鬼氣森森。
赫然是鬼門。
“閆璟,”秦培羽喊了一聲,“滾遠一點。”
鬼門一開,生死不論,何況這裏是無底深淵,到底會出現什麼意外,連她這個閻王令的持有者也說準。
閆璟已經沒了力氣,被秦培羽順手一拋,扔到了露蒼華身邊。
她深深看了夏顏月一眼,便毫不遲疑地躍進鬼門裏,一陣陣催人心神的清脆鈴聲從裏面傳來,秦培羽以身化作引魂鈴,將原本想要靠近夏言蹊的黑影盡數引到鬼門裏來。
那些黑影果然受到引魂鈴的蠱惑,也不管其他人,只慢慢地飄進鬼門裏。
露蒼華鬆下一口氣,看到站在不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只呆呆站在原地的雲暮雨,臉上陰晴莫辨,最後還是嘆口氣繞着黑影走向夏言蹊。
閆璟看着瑩白冰塊裏的夏顏月和夏言蹊,怔怔地掉下淚來。他與她初見面算不得和諧,被夏詩遠踢了一腳不說還被奚落一頓,但是後來深入接觸後才發現這人雖然有些膽小驕縱,但心性好,也好學,不到一年的時間,修爲就比從小修煉的自己要高上不少,雖說有天賦的原因,但她的勤奮也是必不可少的。
還有小姑姑,嘴巴兇脾氣爆,但護短,有她在的時候總不會讓小輩們喫虧。
叮鈴鈴。
引魂鈴富有節奏而又蠱惑人心的鈴聲不斷傳來,細小卻無孔不入。
秦朗臉上已經不復先前輕鬆的模樣,面色猙獰雙眼凸出,恨恨地一巴掌劈向鬼門,玄元與採其莫緊追而上,桃木劍直刺向他背心,迫於無奈,他只能擰身躲過,等再想上前時,已經被三人圍在中間。
攻守易形。
原本拖着三人的秦朗現在迫不及待想去毀了鬼門,卻被三人你退我進你攻我守互爲倚仗的纏鬥逼得只能自保。
他心裏憤恨不已,生怕今天這一切毀於一旦,眼瞼抽動幾下,翻手間手心裏便多了一顆紅褐色藥丸。
也不知道那藥丸是從什麼地方翻出來的,發出一陣陣不祥的氣息,採其莫急揮拂塵想將之奪過來,卻是慢了半拍,藥丸已經被秦朗吞喫入肚。
秦朗猛一昂頭狂嘯,雙眼泛着精光,一股勢不可擋毀天滅地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得原本向鬼門移去的黑影全都停下腳步,呆立在原地沒有動彈。
叮鈴鈴的鈴聲越加急促尖銳,刺得人耳膜發疼,閆璟疼得捂着耳朵跪在地上,仍舊抵擋不住那不斷往耳裏心裏竄擠的鈴聲。
秦朗豎起食中二指往心口一點,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心尖血噴灑在高臺上,讓原本還有些黯淡的陣紋重又波動起來。
一聲幽幽地嘆息從鬼門裏傳來,鬼門暴漲,從門裏面傳來巨大的吸力,將高臺上的黑影全都吸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