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診所，就發現昨天看發熱男孩的媽媽已經等在門口。
葉凡微微皺了皺眉頭，還以爲患兒的病情有反覆，中年婦人又找上門來了。
“葉醫生。”中年婦人熱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看錶情顯然不是興師問罪的，葉凡這才放下心來，微笑着回道。
“葉醫生，說實話，昨天雖然吃了您的藥，小孩發燒退下去了，不過晚上還是很擔心會重新燒起來。晚飯的時候按着您的吩咐給他熬了山藥粥。結果今天早上一覺醒來，不僅體溫正常了，精神狀況也特別的好，完全跟個沒事人似的。本來因爲生病請了一個多星期假在家休息了，你也知道現在課業繁重，再拖下去真擔心學習跟不上，這下子好了，喫過早餐，都不用我說，孩子主動就要求去上學了。真是太感謝你了！”
“大姐你不用太客氣，這本來就是我們當醫生應該做的。”葉凡還是第一次被病人家屬當面鄭重表達感謝，聽得心裏還是美滋滋的，最重要的是，運用中醫的方法乾脆利落地解決了西醫沒能解決的問題。
“對了，葉醫生，我今天可不單單爲感謝而來，還想問問你對於失眠有沒有立竿見影的治療方法。”
“失眠？如果沒記錯了話，前幾天你不是在黃主任那裏看過了嗎？而且你自己也說治療效果還不錯的。”葉凡心頭一緊，雖然說看診一切以病人爲中心，不過有時候也免不了要考慮到一些人情世故。據他所知，同在一家單位，如果病人擅自換醫生看診的話，原來的醫生知道後往往會很不高興。
還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黃主任就有意“考察”了一下他，雖然後來冰釋前嫌了，他也虛心地跟着黃主任抄了幾天的方子，不過人家畢竟資歷擺在哪兒，如果自己一個後輩接了他的病人，而且療效遠勝於他的話，那以後老臉還往哪兒擱呢。
“哦，不是我，我現在失眠的情況好多了，是我的婆婆，她的失眠比我的要嚴重得多，經常徹夜不能眠。你這邊能看嗎？可以的話，我等下就帶她過來。”
既然不是她本人，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葉凡當即點了點頭。
看來中年婦人的家就住在附近的小區，因爲才過了不到十分鐘，中年婦人就領着一個老太太走了進來。
老太太一臉的倦容，一看就是許久沒有睡好覺的樣子。
還沒待葉凡開口詢問，中年婦人就先說話了：“老太太聽得懂普通話，但是隻會講方言，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來做翻譯。”
葉凡想了想便決定先不問診，而是一開始就讓老太太把手放在脈枕上。
仔細體會着指下的感覺。
左脈弦細，右脈浮。
左脈弦細主肝血不足，陰虛而熱，右脈浮則說明氣血浮盛不能潛斂。
葉凡又讓老太太伸出舌頭，只見她舌質紅，舌面光紅無苔，是爲陰虛虧虛，虛火上擾之證。
得此脈象和舌象，葉凡心下已瞭然。
“我來說說你的一些症狀，你看對不對。”
老太太點了點頭。
“你平時是不是容易口乾舌燥，喜歡多喝水的？”
老太太點頭稱是。
“你平時大便是不是比較祕結，幾天纔有一次，而且大便會比較硬？”
老太太又點了點頭。
“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有心情煩燥，還有出汗的情況對嗎？”
老太太繼續點頭。
“你是不是有糖尿病？”葉凡推測着問，其實並沒有確定，只是因爲許州人愛喫甜食，糖尿病發病率本來就高，如今病人又一派陰虛內熱之象，那麼患有糖尿病的機率就更加大了。
葉凡還待再問，站在一旁的中年婦人卻已然等不及了，問道：“葉醫生，怎麼糖尿病也能通過把脈把出來嗎？您這也太神了！”
“其實只是推測而已，我也是根據她的病證及症狀表現分析有這個可能性，所以才求證一下。”葉凡如實答道。
中年婦人見他如此說，反而更加信任了，接着問道：“那麼她這個失眠是不是很難治療？”
“她得這個失眠的病有多長時間了？我看老太太精神狀況很差，好象不單單是沒睡好覺的樣子，是不是曾受了什麼精神刺激？”葉凡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她一直以來睡覺不就太好，只不過近一個多星期突然加重了許了，要說受什麼精神刺激，這個……好象應該沒有。”中年婦人有點支支吾吾道。
“真的一點都沒有嗎？比較說吵架什麼的。”
“哦……你說吵架呀。”中年婦人這纔好象記起什麼似的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因爲孩子反覆發燒不退，可能語氣沒注意，罵了她幾句。”
“這是爲何？”中年婦人問題。
“你先不管，按着我說的做就是了。”
“那好吧。”中年婦人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走了。
此後等了許久，終於又進來了一病人。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還沒待葉凡詢問，自己就直接說上了，一看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醫生，你好，我嘴巴上火了，你給我開點清火的藥吧。”
“你怎麼就覺得自己上火了？”葉凡問。
“嘴巴都爛了，還不是上火是什麼？”姑娘邊說着就邊翻開嘴脣。
葉凡一看，上面果然長着兩個很大的口腔潰瘍。
“你這個潰瘍有多久了？”
“就不用問那麼多了吧，直接給我開點去火的藥就行了，每次都是這樣的，剛開始用點西瓜霜還有用，後來喫點三黃片之類也的還行，再後來就只能開中藥喫才能消得掉。記得藥量開重點，不然好得慢。”姑娘語速很快地說道。
“你很趕時間嗎？”葉凡問。
“也不是沒時間，只不過我也看了好多次中醫了，並不多就是那些清火的藥嘛，難道你還能有其他思路？”姑娘解釋道。
“既然如此，可否給我一點時間，我來好好幫你診斷一下。”葉凡頓了頓，接着道：“看來你經常患口腔潰瘍，如果能一次治癒豈不最好。”
“你是說你能一次看好，以後就不復發了？”姑娘顯然不相信眼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醫生有如此神技。
“當然，我並不是說一定能看好，但是既然來看了，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好吧。”姑娘嘻嘻一笑，秀眉一挑道：“我知道了，看來你是想在我身上做實驗，算了，看你長得還令人不討厭，就給你個機會吧。不過說好了，如果沒看好，回頭你得請我喫飯，當然了，如果看好了，我請你喫飯，怎麼樣？”
葉凡知道她這是犯花癡了，不過每一次診治都是難得的經驗，當即點了點頭，表示成交。先讓姑娘把手放到脈枕上。
“你最早得口腔潰瘍是什麼時候？”葉凡一邊把着脈，一邊問道。
“很久了吧。”姑娘想了想，“好象上初中的時候就開始有了，斷斷續續的，幾乎每個月都會發一到兩次。”
“是不是月經初潮的時候開始的？你平時月經週期怎麼樣，量如何，顏色是紅的還是暗的？”
“呀，你怎麼還問這個，我這又不是看婦科。”姑娘有點不好意思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有痛經的情形，並且月經顏色偏深，對吧？”
“咦，你這是怎麼知道的？”姑娘好奇地問。
“當然是從脈象上分析出來的。”葉凡頓了頓，緩緩道：“你的雙手除了右寸關上浮外，餘脈沉弱，是爲本陽虛，陽虛則易生寒，生寒則血淤。宮寒血淤則痛經而月經顏色偏深。”
“嗯，然後呢？”
“我還知道你平時應該很怕冷，尤其是雙腳在冬天應該特別怕冷。”
“這個也對，不過你說我的身體這麼寒，怎麼又能上火呢？而且是稍微喫東西不注意就會長口腔潰瘍？這又怎麼解釋呢？”
“那是因爲你所說的上火併不是真的火，而是虛火，反正是因爲中焦脾的運化功能不足才導致的虛火上炎。而你之前所用的降火之法，也就是清熱解毒苦寒之藥會損傷脾陽，從而讓口腔潰瘍變成慢性。”
“那怎麼治療呢？”
“應該生火。”葉凡一字一頓地說。
“生火？不是火上澆油嗎？”姑娘瞪大了眼睛。
“當然不是往上生火，而是溫下焦，把虛火往下引，同時加強脾的運化功能即可。”
“那具體怎麼做呢？”
“方法很簡單，用吳茱萸敷腳心以溫下焦，再予砂仁、黃柏、生甘草煎藥內服即可。”
“需要幾天？”
“三天即可。”葉凡信心滿滿地說。
當天又看了其他幾個內科患者。
收穫滿滿。
中醫看診就是這樣，一通而百通，理論聯繫上實踐，邊臨牀邊讀書，醫術就能在經驗的積累之中逐步提升。
當然了，葉凡因爲有《仙授祕方》的加持，夢中又有“仲景”的指引，進步之快自然非常人之所能及。
按着診所的排班，葉凡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葉凡心想：是該好好陪陪吳雨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