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幻影集團想把柯藍弄牢裏把損失找回來也是基本沒戲,因爲很簡單,當初雖說有人現場說法的指責柯藍玩弄手段坑許斷坑電視臺,看着也像是人證物證俱全的,但說到底那些人也都是白氏集團的人,幻影集團想讓他們去幫忙出庭作證是沒什麼希望的,而網絡上那些爆料又沒有字據什麼的想拿來當證據也是不行,所以這場官司最終還是打嘴仗的多,所以柯藍事兒到跟前反倒是沒那麼擔心了。
不過雖然不擔心但畢竟是個不小的事兒,擱誰那也不可能說隨便一下就當不存在,柯藍心裏其實還是挺鬧心的,跟家裏天天煩心,看電視也是心不在焉的,拿着遙控器跟那不停的換臺,誰想正換着,突然就看到了個熟人。
許斷,那個導致他落得今天這步田地的罪魁禍首,當然這是柯藍這麼認爲的,要別人說的話,那就是柯藍咎由自取了,誰讓他那麼坑人家許斷來呢?
看到許斷,柯藍換臺的手頓時就頓住了,萬萬沒想到確實特別火,柯藍就是雙耳失聰他也不可能看不到,畢竟網絡上太多提及許斷的地方了,什麼娛樂全能型人才,什麼搶飯碗小能手,太多了。
拋開倆人恩怨的話,柯藍其實也特別奇怪許斷怎麼那麼厲害,唱歌,做節目當演員,策劃編劇寫書,還兼職律師打官司,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他不會的事兒,有時候柯藍都懷疑那貨是不是連生孩子都能自給自足了,因爲從他知道許斷這個名字開始,他就不停的跟許斷那喫虧,無論他怎麼挖坑,最後掉坑裏的都是他,他也是鬱悶的不行。
今天貌似許斷又在做節目了,怪案奇談,這節目柯藍知道,因爲以前他也經常看,別看柯藍做娛樂節目的,但他其實是一挺老派的人,喜歡的都是那些老玩意兒,比如相聲比如大鼓書等等,而電視節目上這類東西並不多,所以柯藍看怪案奇談也就不奇怪了,只是柯藍也很看不上李威,節目做得什麼玩意兒啊,忒不是玩意兒了!要是當初李威跟柯藍手底下,分分鐘得開了丫的!
許斷做怪案奇談?這種類型他也能做?柯藍有些疑惑,但心裏卻也並不懷疑,因爲從能力上來說他確實很佩服許斷,做節目是個好手。
所以柯藍跟那看了下去。
節目中,許斷正說着馬三跟賈老大借錢的事兒。
“馬三來到真武廟見一剛掃完地的小老道,就請小老道去請了賈老大,小老道跑進去能有個五六分鐘,賈大爺出來了,四十五六歲,留着山羊鬍子,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說:誰呀?誰找我?喲,老三來了!”
“哥哥誒。”
“哎,兄弟,我有日子沒看見你了,怎麼樣啊?最近還行混得不錯,你瞧這玩意兒,穿着打扮也瞧得出來,我兄弟是發了財了。”
“哥哥您真成,您瞧我現在混整了,我這不穿上零碎的綢子了嗎,那個哥哥,我,那個我。”
“怎麼了兄弟?咱們一個頭磕在地上,跟親哥們是一樣的,說吧,有什麼事兒哥哥給你做主。”
“哎喲喂,哥哥我這,我眼淚都快下來了,那個哥,我求你來了。”
“還求我,你怎麼了兄弟,說,跟哥說誰欺負你了。”
“不,沒人欺負我。”
“誰得罪你了,哥哥官廳上有人,咱辦他。”
“不不,不至於。”
“你看你這孩子,什麼事?”
“哥,我實在是羅鍋上山。”許斷跟節目裏解釋道:這是京城的一句老話,羅鍋上山,錢緊。
“哦,羅鍋上山,手裏頭富裕,是吧?”
柯藍看到這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他就是京城本地的,羅鍋上山的俏皮話他知道,聽到許斷跟那改俏皮話分分鐘就笑了出來。
笑完柯藍就嘆氣了,暗自鬱悶,心說當初要是我沒有聽到白氏集團收購的消息該多好,我現在怎麼也得是幻影集團的領導層吧,手底下再有許斷這樣的人,我前途怎麼也得再上個一兩層樓吧?
柯藍一邊鬱悶一邊看節目,節目上許斷不停的嘚吧馬三跟賈老大借錢的事兒。
“您這怎麼還帶改俏皮話的,哥哥誒,我跟您說,沒轍,真沒轍了,我也知道,凡事告人難,你跟誰說也說不出去,唯獨咱們自己哥倆我…您看,您明白我這意思是吧,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哥哥,無多有少,您拆給我點,我那甭管是賣點什麼我倒騰點什麼,我得過這冬天。”
許斷說着跟那解釋道:“列位,天底下最難的就是這借錢,這個借錢難啊,一個就是給你不給你吧,給你傷交情,爲什麼呢,你借了你未必還的了,不管什麼原因,可能是真倒不下來,可能是就不打算還了,反正是傷交情,還有一種就是我找你借錢,你不給,這一說不給,倆人也傷交情,所以說借錢之前這個心理負擔是特別重的。”
柯藍聞言跟那暗自點頭,很是認同許斷的話,他現在也算是人情冷暖嚐遍了,當初他跟幻影臺當總監那會兒,不說朋友遍天下吧,那也是整天高朋滿座兄弟成羣,是個人都跟他稱兄道弟呼朋喚友的,可是現在他落了難了,那些個朋友兄弟不是避而不見就是沒了好臉色,那叫一個現實,別說借錢了,跟你說句話都彷彿給了你多大面子似的。
節目中。
“兄弟,真武廟你來過嗎?”
“來過呀。”
“誒,這裏邊重新裝了一遍,所有的神像所有的這個坐像啊,完全重新油漆粉畫,我帶你進來看看。”
“哥哥,我哪有那個心思看這個。”
“哎,來來來,不着急不着急。”
“本來呀,馬三就站在臺階下邊,兩步就上來了,一進來進山門,左右是哼哈二將,這是封神演義裏邊兩個人物。”許斷解釋道。
“兄弟看見了嗎,哼哈二將,兄弟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哥哥,我明白了,您瞧了嗎,這兩尊神像神采飛揚,你看這個狀態這個精神,一看就是發了財了,憋着把錢借給別人呢。”
“賈大爺樂了:兄弟,你想多了,你看這倆人這表情,你看這狀態,第一,倆人連個座都沒有,跟這站着,第二,一看就是來人了,借錢,這邊說的,哼,這邊,哈。不像借錢的樣。”
“誒,哥哥您…”
“來,進來進來。”
噗嗤,柯藍聞言笑噴了的樣子,但笑着笑着柯藍的眼淚就下來了,因爲他現在的感覺就跟馬三跟人借錢似的,太感同身受了,現在的他,難,太難了,感覺就像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一樣,就沒有人願意搭理他,就連他老婆都要跟他離婚了,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就擱着離婚協議,只不過他一直不願意簽字,但分居還是分居了,不然這個點他老婆怎麼會不回家?
四十多歲的柯藍第一次直麪人生最大的坎,衆叛親離孤獨無依,偌大的房子裏空空蕩蕩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
節目裏。
“進二道山門,這供着四大天王,四大天王都知道哈,魔禮壽魔禮海魔禮青魔禮紅,魔家四將,一個耍蛇的,一個打着一把傘,一個弄一花架子,這四個跟這挺好。”
“來來來,進來,進來進來。”
進來了。
“哎,你瞧這四個怎麼樣?你看這四個,畫的好不好?”
“好啊哥哥,你看這四個是開了心大豐收啊,耍着蛇打着傘,彈着琵琶擺着花架子,心情愉快,憋着借錢呢。”
“兄弟你想的老跟別人不一樣,這四個人分兩撥,打傘的是一撥,那仨是一撥,打傘的是因爲沒錢無法見人打傘擋着臉,你看這仨了嗎?彈琵琶耍着蛇還擺一花架子,這仨啊是賣藝的,都窮的上天橋了,這是剛回來,你想他能借錢嗎?”
柯藍怔怔的看着節目,眼淚沿着臉頰往下流,說實話,柯藍從成年到現在從沒流過眼淚,一輩子順風順水做到了頻道總監,第一次感覺人生如此艱難,現在聽着許斷說書,感覺書中的馬三就像現在的他自己一樣,求告無門無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