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穎看了一下時間,發現離上班時間仍有二十來分鐘。
她等在隊伍的中間,耐心等着。
前方的大姐和大媽低低聊着話,貌似是在談什麼分房的事,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媽唉聲嘆氣:“等了那麼久,等得連脖子都快斷了,現在卻說還要錢。說好的分房呢?咋就還要錢啊?”
大姐微胖,看着背影貌似四十來歲模樣。
“那人家領導臨時改的主意,咱還能咋地?”
大媽略帶着不滿,抱怨:“你們兩口子在那氮肥廠二十來年了吧?沒二十也得有十七八年!辛辛苦苦那麼多年,別人分房你們咋就沒得分啊?”
大姐嘆氣:“不是沒得分......俺們算是最年老的員工了,打一開始就進去的。本來啊,也得我們這些最有資歷的員工最先分到房。可人家領導一句話,咱還能怎麼着?既然要添錢,那就添點兒吧。我打聽了,我們兩個都是最老的員工,又是夫妻,可以分到一套兩房兩廳的,八十多平方米左右,還有一個跟隔壁公用的陽臺。”
“添那麼多錢?那還能管叫‘分房’啊?”大媽沒好氣道:“地方不大,還得添錢,而且一添就好幾百!錢是大風吹來的?啊?”
大姐再度嘆氣:“媽,如果不添,就啥都沒了。最近兩年廠裏的收益不好,我們還能拿工資過日子,已經算是夠好的了。”
“關鍵是一添就好幾百塊。”大媽冷哼:“再添多個一倍,咱們都能自己去買房了。”
大姐反問:“那這不是還能剩一半嗎?媽,俺們這些年存得不多,前一陣子又要給孩子交學費,又得給你買藥,費了不少錢。眼下還差個一百多,您就幫幫俺們吧。”
“謝謝媽!”大姐淚眼汪汪,低聲:“謝謝......”
大媽長長嘆了一聲,道:“兒女都是債,只要活着就一直還,活到老還到老。只要對你們好的,拼了老命都成。”
......
肖穎一邊聽着,一邊暗自疑惑。
氮肥廠的分房本來是直接分贈,並沒有強調要什麼補錢。
難不成這是廠裏的效益已經撐不下去,還得趁着分房的由頭擼一筆錢?
看來,氮肥廠和陳家都是強弩之末,現在都只是在苟延殘喘。
想起昨天黃鐵松送來的西洋酒和西洋菸,肖穎就禁不住冷笑連連。
家都快破了,陳冰仍在大手大腳揮霍,好日子已經快到頭了!
一會兒後,郵局大門開了。
郵局的工作人員吆喝:“都別擠啊!排隊!排好隊!”
衆人規規矩矩排隊,不敢亂來。
在這個年代,單位的工作人員都是躺在鐵飯碗裏的大爺,工作態度囂張自大。
郵局的工作也都是肥差,只要能進郵局領工資,基本代表着“穩定”和“富裕”幾個字。
電話費貴,衆人都是匆匆將話說了,着重強調一遍,隨後匆匆掛斷。
肖穎等了十來分鐘後,終於輪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