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節度使齊聚一堂的?晚,爲諸位將士接風洗塵的接風宴在襄州知府李鶩府上舉辦。
同樣的事再來第二遍就好辦多了。
這次雖說不能靠實地打探來得知衆賓客的喜好,囊燦懈簡便的法子,李恰和李鶩利益相同,?然不願在另外i個節度使和幕僚面前丟了面子。
沈珠曦一封信送了過去,沒幾日就得到了出席賓客詳細的資料和喜好。
有了情報,其他的事情就簡單了。
沈珠曦參考了宮宴的流程,將其簡?運用到了?晚的接風宴上,不求賓客覺得宴會寶光‘亂’眼,珠‘色’璀璨,那笠桓魴縷嬗腥,不虛此行。
前院杯觥交錯,氣氛大好,就連沈珠曦所在的後花園也能隱約聽見設宴的閣樓裏傳出的鬨笑和拍掌。
她坐在臨湖的一個鞦韆上,媞娘輕輕推着她的背。
“接風宴辦得這麼成功,夫人怎麼不去宴會上‘露’個面?”不明內情的媞娘好奇道。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這裏清淨。”沈珠曦避重就輕道,“你不用像個木頭人一樣站上兩三時辰,能這樣陪我‘蕩’鞦韆,一會有好喫的送上你的房間——難道不好嗎?”
媞娘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太好了——我?然覺得好,可是夫人……”
“我怎麼了?”
“我在徐州的時候聽人說……”媞娘猶豫片刻,說,“鎮上的趙家就是因爲少夫人的身體不好,有人把自己的女兒送上門給趙少爺做妾呢。”
“趙少爺收了嗎?”沈珠曦問。
“?然收了。”媞娘詫異道,“只要關係不是太差,誰會拒絕別人送上門的禮?”
沈珠曦不禁收緊握在鞦韆上的手。
她的心裏生出憂慮,可她想到自己已經答應李鶩信他一?,所以努力找了個理由自我安慰:不會的,李屁人才捨不得家裏多一張嘴喫飯呢。
紅通通的太陽已經有一半泡進湖水裏,天盡頭的湖水閃着碎金般的粼粼光芒,一陣微風吹過,沈珠曦的裙袂跟着湖中的荷葉搖曳。
“起風了——我去給夫人拿件厚衣服吧!”媞娘道。
“不用了,我們……”
沈珠曦剛想說我們回房吧,目光觸及從花園假山後走出的王詩詠,聲音漸漸微弱,斷絕在喉嚨裏。
王詩詠目不轉睛地看着鞦韆上起身的沈珠曦,用碾磨般遲緩的語速道,“能在這裏遇見身體不適的李夫人,真是好巧……”
沈珠曦上次見到王詩詠,是徐州時候,相比那時,她消瘦單薄了許多,身上穿的,也是尋常百姓所穿的布裙,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丫鬟春果也不見蹤影。
“你是怎麼來的?”沈珠曦問。
“走過來的,能怎麼來?”王詩詠微微一笑,右手拂過裙上一片半乾的水漬,“我說要找個地方更衣,你們丫鬟就把我帶去後院廂房了。既然都到廂房了——我隨意走走,不小心‘迷’路至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反倒是你,因爲‘操’辦接風宴而病倒的李夫人,怎麼不在牀上躺着,反而穿這麼單薄到湖邊吹風來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媞娘忍不住衝撞道,“來人啊!來人!”
“你是別大吵大鬧的好,引來了別人,你的主子想要掩人耳目的目的就落空了。”王詩詠道。
媞娘雖然不信沈珠曦有什麼需要掩人耳目的地方,耐跏詠的話成功打消了她大聲呼喊的念頭。
她猶豫不決是否要喚人,轉頭看向能夠做主的沈珠曦。
沈珠曦看着王詩詠,神‘色’鎮定。
“賓客名單上沒有你,你是跟着李恰混進來的?李恰知道嗎”
王詩詠怒道:“?拿旁人壓我!如今的我什麼都沒有了,有什麼好怕的!”
“你煞費周折混進接風宴,不去宴會場找李鶩,藉口更衣跑來後院——你是專程來找我的?”沈珠曦說。
“明知故問!”
“你找我做什麼?”
“我要你離開李鶩!我纔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王詩詠尖聲道。
王詩詠的偏執遠超沈珠曦的意料,她驚訝道:
“……你想嫁給他?”
“除了他,我什麼都沒有了!”王詩詠怒視着沈珠曦,悲聲道,“你害我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淪落至此,難道不該讓李鶩擔起責任嗎?!”
如果是從前的沈珠曦,真得被她噎到。
慕穹俏舯齲見過李屁人的厚顏無恥,王詩詠還是弱了點。
沈珠曦有理有據地反駁道:“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卻恩將仇報搶我夫君,我沒害你家破人亡,你卻險些害我家破人亡,究竟是誰該擔起責任?”
“如果不是你,李鶩根本沒有理由拒絕我!”王詩詠捏緊雙拳,眼中充滿恨意,“只要你不在,李鶩就不會逃婚,我父親也不會氣得中風,徐州也不會狼煙i起!”
“李鶩逃婚是因爲他有情有義,你父親氣中風是因爲他助紂爲虐,咎由自取,徐州城破是因爲鄰近諸城都在急修城防,只有你們徐州,寧願斥重金了結私仇,也不願在城防上多花一金!”
沈珠曦鏗鏘有?的一席話讓王詩詠許久都說不出話,只能氣得顫抖,恨恨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你們打劫了徐州的援軍,徐州至於生靈塗炭嗎?”王詩詠咬着牙說,“我本是百年世家徐州王氏的嫡女,卻因爲你們家破人亡,你對我,對徐州百姓……難道就沒有絲毫愧疚嗎?”
沈珠曦頓了頓,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道:
“我對徐州百姓有愧疚之意,對你,絲毫沒有。你若繼續胡攪蠻纏,別怪我不留情面。”
“……你要怎麼不留情面?”王詩詠‘露’出嘲諷的笑容,“我若四處聲張,所有人都會知道李鶩有個妻子。”
“所有人也會知道你在新婚之夜被人逃婚的事。”沈珠曦接上她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在李鶩眼中,你沒有J擡嫁妝值錢。”
王詩詠被人戳中最深的痛腳,青着臉說:“……你在虛張聲勢。”
“你可以試試我是不是在虛張聲勢。”沈珠曦道,“我只不過一個後宅‘婦’人,在外面拋頭‘露’面的是我相公,只要他覺得不丟臉,我在後宅有什麼好丟臉的?”
而李鶩會不會覺得丟臉,答案是肯定的。
他的臉皮比地皮還厚,沈珠曦至今沒發現有什麼事會讓李鶩覺得丟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