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東宮瘦馬 >第19章 第十九章:奉儀
    東宮

    夜晚透來一絲風, 纔剛入春帶着冬日裏的寒。

    玉笙在書房醒來的時候,殿下已經不在了。她在牀榻上滾了滾,試探的舒緩了一下身子, 渾身除了有些痠疼之外,別的都還好。

    被褥裏面衣裳完整, 可見是他幫自己穿上了。

    面上紅了紅,深吸一口氣,四面瞬間涌來一股濃厚的迦南香。這香味分明清淡, 像是雨後的青竹,可卻是帶着幾分他的霸道來。

    又是在書房……

    玉笙抿了抿脣, 這已經是第三回了。這個男人,總是喜歡在除了在她房間裏的任何地方。

    就如同他這個人, 面上看着多溫和儒雅,可實際上,什麼都會,特別是在牀榻上,也不知哪裏學來的這些手段。

    窗外清風吹打着柳枝條在寒風中細微的作響,擡頭看過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這兒是太子的書房,玉笙不敢多留,趁着天黑想趕忙回去。赤腳剛下了牀榻,大腿內側就是一陣痠疼,咬着牙才忍住沒有摔倒雙膝跪地。

    來時穿的那套宮女服還扔在地上,裙子下襬已經骯髒不堪。玉笙別說是穿, 看都不敢看。檀木架子上掛着準備好的衣裳,玉笙快步走上前拿過,眼神壓根兒不敢往旁邊的書案上多看一眼。

    那上面整潔乾淨,擺放着筆墨紙硯, 摺子碼的高高的,透出一股無形中的威儀。叫人半點都想象不到,剛剛在那書案上發生了一場怎樣的翻雲覆雨來。

    玉笙瞥開眼神,面上臊的滾燙,手忙腳亂的換好衣裳,披上來時穿的斗篷,趕緊推門出去。門口的侍衛們站的筆直,瞧見玉笙從書房出來已經見怪不怪。

    她卻是還沒適應過來,戴着斗篷上的兜帽匆匆回了長信宮。

    從揚州回到京城,她已經在這東宮住了快兩個月,她跟的人搖身一變成了當朝太子,而她也從揚州城中任人擺佈的瘦馬,成了如今東宮之中一個小小的奉儀。

    拎着燈籠的背影走的飛快,眨眼間就消失在一片昏暗之中。

    ****

    翌日,天色還沒亮,玉笙就被人叫醒了。

    一方溼帕子搭在她眼睛上,她頭疼的厲害:“什麼事啊?”她昨晚被壓在書案上,上上下下的折騰,一早上骨頭都要散架了 。

    三七不知道,姑娘怎麼自打入了東宮之後怎麼就整日的犯困。但這話卻是不敢說,慌里慌張的讓人端來洗漱品:“前院剛傳來消息,今日要去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玉笙瞬間就醒了。

    她入東宮這麼長時間,還沒見過太子妃。在船艙上的時候她暈船,又要每日學習宮中的禮儀,一下船就病了十來日。

    等病好了之後,又恰逢過年,宮中上下忙前忙後的,太子妃更是沒時間見她了。所以,玉笙自打入東宮起,除了每日的呆在長信宮之外,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太子的書房。

    只不過……除了太子殿下親近的人之外,宮中上下無人知曉罷了。

    “姑娘第一次去請安,還是穿的喜慶些好。”三七手忙腳亂的,捧了好幾套衣裳上前,愁的不知挑選哪一件纔好。

    玉笙往她那兒撇了一眼,太子後院的地位排序從太子妃,到良娣良媛,再到承微與昭訓。最後一等纔是奉儀。

    她身份低微,又纔剛入府,雖是最末等的奉儀之位,但好歹是有了名分。

    “初次見面不宜張揚。”玉笙咬了咬脣,貝齒剛碰咬到下脣又立馬縮了回去。

    “就那件淺碧色的吧。”這是春日,碧色雖不出彩,但也不會過於的低調。頭一次見太子妃,她自然不能張揚。

    但畢竟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太過樸素反倒是讓人瞧不起。這件碧色的,安安靜靜不出彩,正是剛剛好。

    衣裳選好了,可穿在玉笙身上卻是讓人又犯了難,玉笙身段好,一張臉更是生的清純動人。

    這衣裳穿在身上,非但不低調,反倒是顯就幾分出塵脫俗來,俏生生的,叫人瞧了挪不開眼睛。

    “姑……姑娘。”三七知道她的意思,站在銅鏡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這東宮可是潑天富貴,上到太子妃,下到她們長信宮的周承微,哪一位都是世家貴女,天之驕女的存在。

    往窗外瞧了瞧,時間快來不及了,玉笙坐在銅鏡面前,看着裏面的那張臉:“無事。”她拿起桌面上的脂粉,對着自己的臉上拍了拍。

    “蓋蓋就好了。”她這張臉生的純,平日裏要麼是素着,最多也只是略施粉黛。

    身段本就勾人了,面上的妝容便不適合太濃厚,不然少了那抹出塵不說,平白無故還會添了幾分豔俗。

    玉笙往自己臉上蓋了一層,又插,了兩根玉簪,站起來對着鏡子裏的人左右看了一眼,銅鏡中的人雖依舊貌美,但卻是失了那份靈動出彩。

    她這才滿意了,對着三七道:“走吧,別遲了。”

    三七的眼睛落在她臉上過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說話。姑娘半點背景都沒有,不能出一步錯,卻更加不能招了人的眼。

    既然還未站穩腳跟,此番藏拙正好。

    皇宮莊嚴肅靜、雄偉壯麗。太子殿下住在長樂宮(東宮)中,餘下又分很多殿,太子妃娘娘住在廣陽殿內,離太子的長樂宮最近。

    而玉笙住的長信宮離廣陽殿有不少距離,她不過是個奉儀又沒有資格叫轎攆,帶着三七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纔到。

    人剛進去,門口的宮女就進去通傳,玉笙站在廊檐門口,悄悄掐緊了手心。

    屋子裏一片歡聲笑語,隨着玉笙的腳步聲靠近漸漸地安靜下來。這是年後第一次請安,天還沒亮就來了一大半。

    再且說,太子年前從揚州帶了兩個女人回宮。殿下多次外出卻是頭一次帶人回來,哪怕是無人瞧見玉笙的面,可這份特殊卻還是惹得人好奇。

    四面而來的目光齊齊的朝自己身上看,玉笙掐緊手心不慌不亂,落落大方的行了個禮。

    “奉儀玉氏,叩見各位姐姐。”

    宮中的規矩她在船艙上可是學足了的,此時自然姿態恭敬,叫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前方有人第一個挪開眼睛:“還當是什麼好顏色,原來也不過如此。”

    玉笙擡起頭,瞧見說話的便是坐在周承微下首緊挨着的胡昭訓,聽聞周承微與胡昭訓兩人是表親,一同入東宮伺候的殿下,平日裏倆人關係就好。

    玉笙入東宮之後人就病了,被安置在了周承微的長信宮內,周承微敢怒不敢言,便拿她來撒氣。

    前個兒內務府派人來量尺寸做春裝,周承微命令人不準給她量,還說她晦氣。這事兒鬧的東宮上下人人不知,誰都知道她得罪了周承微。